骆一帆医院探病
“方明海,你还有脸问我妈妈?你怎么敢!”
骆一帆眼睛里的火焰灼烧着,可以灼伤人的恨,如燎原大火,点燃了病房里的温度。
方明海只觉得浑身冰冷,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般,他的拳头死死地握着床上的被子,手背上青筋暴露,他不死心地看着骆一帆,就想要一个答案。
“一帆,告诉我,你妈妈究竟怎么样了?”
“她、死、了!”骆一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看着方明海的眼神,带着恶意。“在你离开之后第二年,死于,抑、郁、成、疾。”
方明海倚着床的身子猛然一晃,颓然地倒坐在床边的地上。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她怎么会……”
骆一帆看着茫然呢喃的方明海,心里堵着的愤恨如火山一般猛然喷发出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方明海旁边,弯身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方明海任由他拉扯着自己,一点都没有反抗,灵魂似乎不在身体里一般。
“方、明、海!”骆一帆低吼,声音凄厉嘶哑。“你不能给我妈幸福,为什么要招惹她,你知不知道,看着她一天一天的瘦下去,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什么都不能做,我有多恨!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
恨得想要吃了方明海的肉,喝他的血一般,骆一帆狠狠地将方明海甩在地上,用力地握紧拳头,才没有砸上方明海的脸。
被骆一帆摔了一下,方明海回过神来,也不起身,直接坐在地上,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一般。
“一帆,你妈妈,是不是很恨我?”
骆一帆抿紧了唇,不说话,这也是他恨的一方面。直到去世,他的妈妈,也没有恨方明海,就那么默默地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他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不恨!
“如果她恨你,你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方明海沉默,许久。“你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善良到,不会恨!”
“是,她不恨你,所以,我更恨你!”骆一帆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更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安宁,接下来的,便是惊涛骇浪。
“一帆,我说什么都晚了,如果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好么?”方明海切切地看着骆一帆。
“赎罪?请问方叔叔,你用什么赎罪?用你风雨飘摇的公司?用你破败不堪的身体?”骆一帆眼神上下打量方明海,讥嘲的神色更浓,说道这里的时候刻意停了一下,语气中的恶意又流露出来。“亦或者,用你如花似玉的女儿!”
“一帆……”方明海忧心忡忡地看着骆一帆。
这个孩子,跟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曾经阳光开朗的小男孩,此刻显得阴沉了很多,微勾的嘴角显得有几分邪气,他真不敢想象,骆一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帆,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怎么报复,都冲我来,别动我的家人。看在圆圆的份上,拜托你!”
方明海刻意提起圆圆,就是希望骆一帆能够想起小时候的事,挑起几分善心。骆一帆心知肚明,不过方明海确实是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防线,所以他给出允诺。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亏待圆圆!”
“谢谢你一帆,我是罪人,你怎么报复我都不要紧,只要别伤害他们就好。”
“你谢得太早了,方叔叔!”骆一帆像逗弄老鼠的猫一般,微微低头,表情恶意。“我不会亏待圆圆,其他人,我可没有保证!”
“你……”方明海惊惧。
“我怎么样?”骆一帆直接坐在柜子上,居高临下,他伸手抽出花瓶里的一朵花拿在手里,神情莫测。“方明海你听着,你害死我妈,毁了我的家,我就要毁了你的一切!公司,不过是刚刚开始,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一点一点失去!”
“一帆,你别牵连无辜的人……”方明海眼含哀求,却也清楚,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苍白无力。眼前的男子已经不是当初十二岁的小男孩,而是眼神坚毅心性坚忍的昂藏男人。
“方明海,你没资格跟我说无辜!谁能有我妈妈无辜?如果不是你招惹她,她可以自己带着我生活,我可以给她我能给与的所有的爱。如果她不是因为你早早抑郁而死,干爹找到我们的时候,她也可以拥有另一个男人的爱,幸福无忧一生。如果不是你,她可以有很多种可能的人生!偏偏是你,不能给她承诺,却招惹她,让她早早离我而去!十几年了,你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么日日夜夜地祈祷,让你平、安、康、泰么!”
骆一帆手中的花被他揉在手里,碎成一片片,他的手上,都染了花的汁液。
“只有你平安康泰,才能等到我的到来,我要亲手拿走所有你在意的东西,你的公司,你的家人,我通通都不会放过。你不是有两个女儿么,我会让她们都死心塌地地爱上我,然后,一个在我的怀抱里忘记她受苦受难的父亲,另一个,在我制造的地狱里受苦受罪,为他的父亲,赎罪!”
说完,骆一帆甩手丢掉手中已然不成模样的花,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别走!”方明海猛然支撑着床铺站起身,追着骆一帆往外走。
可惜,他病中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右边身子也不灵活,这一着急,整个人都摔在地上,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
骆一帆在病房门口缓缓停住脚步,挺拔的身形缓缓回过来,脸上的寒冰冻结般的平静。
他含着利剑般的眸子看着方明海在地上挣扎,不含一丝感情。
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死寂的平静。
恨到最深处,是怨恨深藏,只剩下没有一丝情绪的平静,冷眼睨人。
“方明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你一无所有的那一天。你要一笔一笔记好,你为了当初的错误,所付出的,代价!”
话落,再不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身后,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生生晕过去的方明海。
隔了十三年春秋,骆一帆携着满腔的恨,再度走到曾经亲近的方叔叔面前。
为早逝的母亲,讨那笔算不清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