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她从海上来
从宾馆服务员手上收回了身份证,将行李箱拖到外面。
一阵大雨过后,雨渐渐停住,下得小了,丝丝密密。
“……到家了吧?”黄依依在电话里居然笑了。
家?黄依依,别开玩笑了吧!
“钥匙呢?说好的钥匙呢?你放在哪里了?黄依依!”
安玫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声音有气无力。
“啊——你还没有进家门啊?”
“黄依依,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安玫牵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头发上还滴着雨水。
“……咋了?”黄依依问道。
“钥匙呢?”安玫重复了一遍。
“哪个钥匙啊,邮箱的?还是家里的?是邮箱的钥匙没有找到,还是……”
“家里的钥匙。”安玫斩金截铁地打断了黄依依的话,“邮箱钥匙在我手上。”
“家里的钥匙在邮箱里啊。”
“没有!”安玫终于有些怒了。
“……不可能啊?”黄依依的口气很肯定。
“你房主家的邮箱是不是被杂物遮住的那个?”安玫脑海里闪过另外一个邮箱。
“什么杂物堆啊?没有杂物堆啊,就是楼底下那个邮箱啊,只有一个邮箱。”
靠!
安玫几乎要骂人,不知道是要骂自己还是黄依依。
不是不知道黄依依很大条,不靠谱,咋就没想到,她怎么会注意到杂物遮住的那个邮箱呢?
安玫什么也没说,不等黄依依再开腔,挂了电话,拖起行李箱往回走。
黄依依根本就不知道杂物堆里的那个邮箱才是她房主家的,将外面那个邮箱当做她房子主人家的信箱了!
再次回到那栋房子的楼道口,安玫很顺利地从别人家的邮箱里取出了自家的钥匙。
拿着钥匙,提着行李箱,上楼,将行李搬进屋里,洗澡,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填饱了肚子,然后睡觉。
……
一觉醒来,身上和头发都是湿的,头晕晕的。
睡觉之前下了一场大暴雨,大雨过后,炽热的太阳依然如一个火球一样,将整个地球蒸得如伙房里的蒸笼一样。
一场暴雨过后,不仅没有解凉,反倒比之前更加闷热。
房间里空气粘稠,燥热难耐,一股潮湿中夹杂着热烘烘的气流充斥在房间里。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还没有从身处异乡的境遇中适应过来,望着陌生的房间,行李箱还在地板上,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下床,去洗浴间洗了把脸,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她在上海。
重新坐在床上,脑海里开始清晰地闪现一天的遭遇。
首先想到的是泼咖啡的事情,心情先坏后好。
坏的原因是,她没干啥坏事和败坏道德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凭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泼她的咖啡?
还是在乔一铭面前,四年未见,他会怎么想她?当她是小三?
当时咖啡厅里的那些人,鄙视的眼光看她,定是以为她是小三,乔一铭肯定也会这样想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心情不错。
毕竟咖啡没有泼到她身上,不管是因为她躲避快的缘故,还是乔一铭替她挡住了咖啡,反正没有对她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也是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想想那咖啡冒着滚热的气体,如果泼在脸上,不破相也会烫红整个脸颊上的皮肤。
且不说乔一然看着她烫红灼热的脸,就足够让她比当时的情景要难堪好几倍,光痛的程度就足够让她难受,
主要的是,咖啡最后几乎全部泼到他身上了,也算是那个女孩替她报复了一下他。
当年她没有做的事情,也没有想到要去做的事情,几年后,一个陌生女孩居然替她做了。
想着她狼狈的样子,安玫就想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不错。
可是——
哎,安玫浅浅地叹了口气。
他何曾狼狈过?他总是如风般清淡雅致,从容淡定,如山般岿然不动,沉稳内敛。
即使是被泼了咖啡,她也没有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还是那样如风般清雅俊逸,如山般巍然挺立,风雅与风度纹丝不乱。
他总是那样,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在她面前,哦,不仅仅是在她面前,而是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能气淡神定,一丝不乱,风雅不减。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呢?
他的那个她,那个女孩,略显苍白的脸,深黑的眼睛,柔软纯净的眼神呼之欲来。
额,现在想起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浓烈……难怪当时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绝对的似曾相识,但怎么回想,安玫可以绝对确定,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的那个她。
但,为什么熟悉的感觉那么浓烈?
太莫名其妙了!
心情起起伏伏。
不想再想了。
跳下床,穿上夹趾凉拖鞋,走到放在窗户边的梳妆台旁,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刺眼的阳光射进来,房间顿时亮了,同时一股热浪夹着一股子湿气从外面涌进来,但屋里的那股难闻的闷热气慢慢被冲散了,还是要比刚才令人舒服多。
眯着眼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窗户外没有什么景物好看的,都是林立的高楼大厦。
安玫居住的这个地方是上海市虹桥区的某处居民区,小区很老,楼房之间很紧凑,小区里的绿化带不宽,都是一些草坪和少数几株矮灌木树和花。
靠近楼房这一边种植的几乎都是一排排的白玉兰树,绿化带之外的路边种植的都是法国梧桐树。
梧桐树很高大,枝叶茂密,两边树几乎可以将中央的路全部遮阴。广玉兰树也很高,差不多都到了一层楼房高之上。
此时,正是广玉兰花开的时候,一个个硕大的白色花朵藏在宽大的叶子里面,煞是好看。
但因刚才的一阵狂风暴雨,很多花朵被打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安玫很是喜欢玉兰花,不管是白玉兰还是广玉兰,但此刻她无心观看。
毕竟来上海的第一天,不是欢欣鼓舞的一天。
呆立了一会儿后,一屁股软塌塌地坐在梳妆台旁的椅子上。
梳妆台面上一片凌乱,这是依依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