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沧海
世人眼中的云天宗,地位超然,隐在茫茫苍山最深处,踪迹难觅。尽管二十年来从未现世,却始终卓然于世,傲然苍州。
虽然比不上那些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但也足够苍州万民仰望、膜拜,心向往之。
以往因为身不能至,所以只能心向往之,如今有幸身临其境,大多数人难免有些情难自禁,飘飘然如坠云雾。
可是,对于此时陆续走进曜光大阵,准备进行最后一场武试的沐氏子弟来说,这座雄城却是一处生死勿论,逆天换命的残酷之地。
三年之期,转瞬即逝,有的人初入时心驰神往,趾高气扬,离开时,则是灰头土脸,悲痛绝望;而有的人,初入时资质平平,离开时却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
正如林牧心中猜测的那样,这座雄城内的天地运气在得到那些原力晶石的加持之后,虽然变得异常充盈,但是,因为五行之力无法共融的缘故,这些天地元气却又变得异常狂躁,想在这片充盈如海却又糟乱不堪的元气中间,准确的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种元素属性,并且将其成功吸收炼化,无异于火中取栗。只有那些体质,意志足够坚韧,足够强悍的存在,才能在快速提升自身修为的同时,顶住那些涌入身体的狂躁之力,尽量淡化其对自身识海以及体内经脉的侵伐。
世间的万事万物总是相对的,所谓福祸相依便是这个道理。
尽管,每此开宗之前,那些教习都会严格测试族中子弟的身体强度,以及提高对抗元气冲撞的指标级数,可是,每次都会有人因为自己的自负和贪念,而无法承受那些狂暴的天地元气,使得识海崩溃,经脉尽废,沦为死尸。
当然,也有一些人因为心智不够坚韧,未及通体九重,便想借着浓郁的天地元气,强行凝魄,最终导致那条神经末梢因为无法承受巨力,奔溃断裂,从此以后,止步于通体之境,再也无法凝魄成功。
北苍大陆虽有亿万民众,可是,能够通体成功,最终踏上修行一途的毕竟只是少数。
所以,尽管沐氏一族人丁兴旺,族中能够通体修行的青壮远远超出其他几大家族,可是,每次能够通过教习考核,顺利进入云天宗进行修行的也不过百余人而已。
而从云天宗前后培养的六届学员来看,每一届的人数最多也就一百之数。
二十年的时间,将近六百名修行强者,这便是沐家之所以能够越来越强大,隐隐成为苍州共主的根本原因。
而自从第四期学员以后,底蕴渐厚的云天宗又在原有的培训基础上,增设了一处天一楼,专供那些天赋异禀的族人登楼修行。
楼内不但有更加稳定的充盈元气,功法秘录更是应有尽有,每届学员但凡一年修行期满,皆可报名参与登楼的选拔。
最终能在一百多名精锐学员中脱颖而出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些学员,无一例外的,被称作是天字门生,享有无数宗门便利,可谓是前途无量。
由于天一楼地处雄城最高处,同下面的那些建筑几乎完全隔绝,所以,十年下来,宗门之内逐渐形成了所谓内宗跟外宗的说法。
从以往三届的情况来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凡是迈入凝魄七重,有望在两年之后顺利进入聚神之境的学员都能登上天一楼,继续修行。
而云天宗首次对外开放宗门,便让七大家族精心挑选的一十三位精英,直接进入了天一楼,可谓是慷慨至极,只是不知,沐家此次会不会也直接挑选几位优秀的族人,同七大家族的子弟一起修行。
...
...
由于此次开宗仪式盛况空前,即便沐家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着手准备,此时的场面依旧有些混乱。
直到各家家主,城牧司司主,以及城守府的几位代表,还有那些从苍州各地受邀前来的名流权贵纷纷进入观台,场面才逐渐稳定下来。
待到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客气之后,作为此间的东道主,沐笠自然长身而起,代表沐家跟云天宗向着台上台下将近一千多人的观礼嘉宾表达了问候和感谢。
只是,不知为何,随着沐笠演讲完毕,本该代表云天宗主持这场开宗大典的沐云天,却在此时出人意料的没有登台,不但在观台上找不到他,甚至就连台下那些受邀观礼的人群中间也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广袖长衫,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随着中年男人气度闲适的走上观台,台下立时响起一阵嘘声,观台上的那些大人物们却在此时不约而同的起身,向着来人欠身行礼,显得很是敬重,即便是沐笠这位东道主,面对这名中年男人,依旧一脸的恭敬,待到众人行礼完毕,他已然轻身向前,对着男人语气歉疚的说道:“天儿这孩子就喜欢胡闹,为了逃避主持,居然劳驾沧海兄亲自登台,实在是抱歉。”
原来,此人便是云天宗最高护法,号称自沐督之后,宗内修为第一的沐沧海。
眼见沐笠如此客气,男人立时一阵轻笑,说道:“家主言重了,少宗主现在忙着去迎宗主他老人家出关,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怎么,父亲他老人家现在就要出关?”
“不错。”
看着此时隐隐有些激动的中年男人,沐笠心中微动,故作疑惑的说道:“上次这个时候,父亲他老人家还在闭关,不知今次为何会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这么多?”
“看来,宗主他老人家又有精进了。”
听着男人貌似无意的话语,沐笠微微一笑,说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这边语气轻松的说着话,身后将将落座的林牧却是心中一动。
沐家那位修为恐怖的老人居然如此着急的破关而出,看来不单单是修为精进的缘故。
想着那位冒死进城的老人,以及皇陵深处刻痕深陷的那面石门,本就有些心情沉重的林牧,不觉开始忧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