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恐惧症
明月当空,谢润言的书房里,平大夫正仔细地查看着装满寒冰的木盒,“这确实是五彩冰莲,不过怎么只有半朵?”
披星戴月而归的老相爷叹了一口气,“另外一朵让南华的人抢走了。”
“无妨,即便是只有半朵也够了。”平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又想起重九日前曾说皇上有些不对劲,“半朵冰莲可熬成两碗,不若一碗让人送进宫想办法让皇上喝下,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重九曾传信说皇上行为反常,神色异样,试一试也好!”按了按双侧的太阳穴,即便拿到了冰莲,谢润言依旧内心忐忑不安,又是大婚又是朝野暗涌,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弄着……
平大夫拿起木盒,递给一旁的十五,“十五,此物须得明日启明星升起之时开始熬制,直到日落时分停止,火不能停,水也不能断!”
“十五明白,一定寸步不离。”十五谨慎地接过五彩冰莲。
而此时,谢重九却站在已经布置完毕的新房门口,绛红色的长袍边上绣着黑色格纹,显得往日桀骜不羁的九公子更为沉稳霸气。
环视着满眼的红色,鸳鸯枕,百子被,还有那床头的同心结,谢重九的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明日之后,他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他的妻,未来他们风雨同路……
忽的,脑海中传来一阵阵破碎声,某些回忆的画面仿佛变得四分五裂,谢重九扶了扶额头,适才平爷爷说是过于操劳所致,歇息一晚上就会无碍的,看来是得好好睡一觉,明日才有精神去迎花轿。
合上新房的大门,谢重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红灯高挂的廊道中,却浮现在萧霏烟的眼中,烟雨院里,她坐在空荡荡的秋千上,回想起这几日的种种种种,还有之前的红衣女子,私下她也曾派初一去探问过十五,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会不会在隐瞒着什么,但自宫中回来,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就像无底的深渊……
“烟儿,这么晚了还没睡?”萧衡之悄然来到院子里,原以为明日出嫁事多,闺女会早早歇息。
萧霏烟仰着头,清澈的眼里倒映着一轮明月,脸上却隐隐不安,“爹,我总有些害怕……”
“烟儿,你真的很喜欢谢重九吗?”萧衡之静静地在她身旁坐下,很是认真地问道。
萧霏烟也不低头,依旧望着明月,但嘴角却微微扬起,“爹,我知道他很优秀,我也知道与他比肩会很累,可是我依然爱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你爱他什么?”萧衡之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发髻。
“他不是我从小想嫁的大英雄,但是一路走来,他并不如一般官家子弟那样看重名利,纸上谈兵,他是一个胸怀家国的有志之人。”出使边陲,找回灾银,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之事,虽然说她只是一名寻常女子,但也知晓什么是大是大非,大仁大义,“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表面上盛气凌人,实则内心柔软,还有……”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过于忧虑。”萧衡之笑了笑起身说道,“夫妻贵在坦诚相待,成亲之后你心若仍有疑虑可直接问他,以他之聪明,想来不用你开口,他便会相告。”
就在此时,初一跨院而入,开口说道,“老爷,薛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吏部尚书正巧在他府上,说是要和老爷谈下辞官和事务交接之事,日后便可不必再回吏部衙门办理文书。”
“那好,我马上过府。”萧衡之起身拍了拍长袍衣摆处的灰尘说道,“早点歇息,明天做个美美的新娘!”
萧霏烟回以一笑,然心跳却忽然加快,待初一关上院子的大门,她再也看不到爹的身影,只余寂静的黑夜和那一轮圆月,倏然,手腕上珍珠莫名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