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大人
“今年我十岁,三个小时后我将要被送去‘导向港’开始学习怎样成为一个真正的面具师。梧告诉我应该为这一刻的到来感到高兴,婉好像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我不能像梧说的那样高兴起来,但也因为婉什么都不对我说而感到不开心。”
这是我十岁的第一篇日记,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不会说话,但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开始识字,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识字在面具城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但却不是必须的事情。
“梧婉,你有没有把自己东西收拾好?”
“梧婉,你能手脚麻利点么?”
“梧婉,快来换面具。”
“梧婉,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就在我慢腾腾合上日记本的时候,婉已经喋喋不休的开始了她惯有的唠叨。婉有我许多叫我不能忍受的地方,比如她的唠叨;比如她对我一直不能说话表现出来的无所谓。我曾在日记中写过婉的坏话:
“婉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了不给自己带一张像别的老太太一样慈祥的面具,不知道是不是就在哪天上厕所的工夫随便做了张面具戴上之后就从来没有换过。说话粗暴生硬,成天唠唠叨叨……”
相比之下梧却很乐意勤换面具,他常常不在家总喜欢在面具师们大大小小的聚会上抛头露面,尽管他在那样的聚会上显得格格不入。他常常对我话很少,可一但某天心血来潮便会意味深长的彻夜长谈,尽管我已经在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地听他讲。对于我不会说话一事他显然比婉上心得多,为了此事我第一次见识到了惩戒绳的厉害。
日记:“今天,梧教我说话,他刚开始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我最简单的用语。可我一再挑战他的耐心对他的教导无动于衷,他气的一言不发拿出惩戒绳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硬是一动不动的任由梧抽打着,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但在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哭得好伤心……”
三个小时后,梧带着我准备出发了,婉在我们临走前给我换上新面具,新面具是一张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脸。
面具师们更换面具过程,是在原有面具基础上带上新的面具。
新面具一旦覆盖到原有面具上就会将原有面具瞬间溶解了,那溶解的过程不到一秒钟,因此都几乎不被察觉。可是我的神经好像天生比其他面具师要敏感一些,就那一秒钟的溶解所产生的特别感觉都能被我捕捉到。
面具更替的那一秒好像有一种被利器在脸上扎了一个眼的感觉,有点疼,但更多的会觉得有一丝冷冰冰的寒气通过脸上扎出的眼乘虚而入猛的一下窜进我的体内。
因为这种特殊的感觉我有点害怕,有了第一次想要用那张稚嫩的新面孔讨好婉的冲动。我本能的利用新面具给人楚楚可怜印象的特征去赢得婉的关心。婉一点也没有会意我使用新面具特性的意图,完全忽略了我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尝试。她只是不太耐烦的把我推给梧然后大吼道:“赶快走,你想迟到呀!”我被她这么一吼,立马从刚才恍恍惚惚类似错觉的冲动劲中惊醒了过来。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真傻,想怎么能奢望一个冷血吝啬的老太太花功夫以一张和蔼可亲的面具迎合自己呢?
我赌气不等梧跟婉说完话就先自己一路小跑的踏上通往导向港的路,不知不觉甩开梧一大截,只听见梧在后面大喊我的名字,我还是无动于衷的一个劲的往前跑。直到梧的惩戒绳“嗖”的一下卷住了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我这才乖乖的等梧追上来。
梧追上我后收回了惩戒绳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了我半天。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向他表现出自己做错了的神情。这时梧便拉起我的手,用很温和的语气对我说:“走吧,没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暖暖的。
那一刻忽然觉得梧和婉是让我想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琢磨透彻的人,他们是谜一样的“父”“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