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记忆
“庄的很多记忆都与食有所联系,而且最深刻的都与甜食有关。在制面理论里管这种记忆叫甜味记忆。甜味记忆在整个味觉记忆中最具优势,因为甜往往是味觉最先能感受到的,如果在制面过程中庄通过味觉调动记忆他会是最快完成的。快就是他的最大优势,不过这也是他的劣势,因为快往往意味着短暂,所以甜味记忆会使面具特性保留时间短,简单的说就是制出的面具会很快失去了个性。不过总体来说庄对味觉记忆的敏感程度要高于你们所有人。”空师傅补充解释道。
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徘徊在我们的耳边:“下面你们会看到味觉记忆处在极度劣势地位的幼年面具师的记忆,因为这位幼年面具师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与苦味有关,苦味通常是味觉最后能感受到的。苦味记忆在整个味觉记忆中处于劣势地位,虽然如此,但苦味记忆也有其他人不及的地方,因为苦味记忆往往是最深刻的,最具潜在力量。”
伴着空师傅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舌根处麻麻的,不一会儿,舌根像绷紧的弦一样,攒着一股劲儿向后一扯,舌根处一阵生疼,一个深紫色的小气泡从口腔里弹了出来,在眼前划出一条抛物线后,迂回到我的眼睛里,紫色气泡里同样有一幅画面。
是斯:那个看起来就叫人心疼,病怏怏、弱不禁风的斯,他总是倔强的默默承受忍对他的羞辱。
“咳咳……咳咳……咳咳咳……”画面里的斯蹲在一个四合院的角落里,守着个小蜂窝煤炉子,熬着汤药,他被煤烟呛得不停地咳嗽,每咳一下全身都打着颤,脸色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但他却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守着药罐。
“咕嘟嘟……”汤药的翻滚声让他更加认真起来,他掏出一块掉了后盖的破怀表,看了看时间,等了几分钟后,就端了药罐朝屋里走去。
他仔细的将药盛到一只老式青花瓷海碗里,一边轻轻吹着,一边往里屋端去。
一个好老好老面具看上去干瘪消瘦,整个身体都萎缩成了巴掌大小与面具的比例极不协调的老女人,裹着一条旧毛巾被躺在藤椅上,她嘴里不停地含糊念叨着:“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九年九月初九,小斯出生;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年九月初九我再次遇见他;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二年九月初九我们去了孕育池,从那以后我在变老变丑,他在变年轻变帅气。有些注定的得与失。看看……”老女人伸出一只皮包骨只有筷子粗细的胳膊在向斯伸手要着什么。
斯赶忙掏出那块破怀表,放在老女人的手里,老女人根本没有力气握住那块怀表,斯就把怀表放到她的手心里,握住她的那只手协助她。
“对对,时间,等时间……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九年九月初九,小斯出生;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年九月初九我再次遇见他;面具城城市历九百八十二年九月初九我们去了孕育池,从那以后我在变老变丑,他在变年轻变帅气。有些注定的得与失……”老女人又在含糊地重复着那些话语。
“来,吃药吧母。”斯小心地用另一只手端过药。
突然老女人像个撒泼的小孩一样哭喊着:“不吃,不吃!”
斯放下药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知道,我知道,母要我说那句话才肯吃药,以前你还清醒着的时候不停地说,知道自己要变得不清醒了就要我以后每天说给你听,我记得的:越来越老忘掉的越来越多,能保留下来的就是最值得的。”
老女人安静了下来,斯重新端起药,他抿了一口轻叹了口气:“唉,好苦!”
斯突然像是对什么恍然大悟了似的看着老女人异常平静地说:“我明白了,遇到父,和有了小斯是母最珍贵的记忆。”说完斯哭了……
突然画面一团漆黑,我的眼睛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