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梦想与妄想
张文远倒是没有说谎，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没有带多少现钱在身上。再说，都当大老板了，除非确实过于暴发户心态，到了这种身份的人一般也很少带现钱在身上吧。
印着太祖头像的两张红色大钞摆在讨债三人组眼前还是颇有**力的，街头小混混，并没有电视上过的那么潇洒，每天经手的纸钱估计不比报刊亭的老板来的多，而且他们今天讨债的金额也就一千来块，在这其中，摆在眼前的两张大钞也算是占了一个很大的比重吧。
“哼，算你小子懂事。”陈哥毫不客气的夺掉了张文远手中的钱，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烦，也没说拿人手短什么的，“今天就放你一马，赶紧滚开，不要挡我办事。”
“呵呵。”对于陈哥的态度张文远不甚在意，也并没有把其放在心上。
他更多的心理中心是放在祁岩的心上，可是……张文远转过头看了祁岩一眼，发现他还是像往常一般死着神色。
（哎~~~，算了，不相信自己的人，连努力的价值都没有。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张文远叹口气，颇为颓丧，已是有心放弃。
灯光已经是渐渐弥漫了窗外的夜景。
“咦？”陈哥发出一阵疑惑音。
张文远想着门外走去的步伐停顿了下来，然后驻足，原因，并不是陈哥发出的音调吸引了他。
“这里面居然还藏了一封信。”陈哥无意间发现放摄像机的盒子里有些异样，然后仔细琢磨了一下，居然从间隙出翻出了一封信。
信纸已经是染上了时间的枯黄色，口子缝的好好的，是一封没有开过封，未经人阅读的信呢。
原本一直死气沉沉的祁岩也有了反应，抬起头意外的看向了陈哥，准确的是陈哥手中的那封信。
……………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
“很忙吗？”
“刚才我朋友说有老板对我的剧本有投资意向。”祁岩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包里，接完电话回到病房的他并没有坐会病床旁边的位子，只是站在稍远处，整理了一下仪表，一副随时就要走的准备。
“感觉时间太短了，我还想继续谈下去呢。”祁岩父亲叹口气，满脸的不舍。
“下次吧，如果有时间的话。”祁岩微微愣了一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楞”一下，但他并未进而注意父亲语气之中的细微变化。
或许是男人本身的粗神经，或许是整个身心都落在了事业上。
“我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祁岩父亲向着病床的另一边颤巍巍的挣起羸弱的病体。
“你说一下在什么地方，我来拿吧。”祁岩赶紧跑过去扶住父亲的身子。
“不用了，你坐在位子上就好，这点事我还是做的了的。”父亲强硬的甩开了祁岩的援助之手。
时间有点漫长，特别是内心装着想要赶快去办的的事情，而客观上的时间又确实长久的时候。
最终，经历漫长的等待之后，祁岩看见了父亲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普通的褐色正方体木盒子。
盒子打开之后的东西，倒确实是令祁岩挺意外的——小时候的那个老旧摄像机。
“挺稀奇的，没想到这不能用的摄像机居然还存在。”祁岩接过东西，有些怀念，有些感慨。
小时候因为把这东西用出问题了，还被父亲打一顿呢。
“我找人修好了，嗯，虽然现在已经排不上用场了，但还是希望对你有点帮助吧。”父亲慈祥的道。
“精神上的？”祁岩接过东西，心里虽然有些感慨，但却并未有太多的在意，大学四年都能不与家人联系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睹物思情般的感性之人，随手收好父亲递过来的东西，敷衍道：“嗯，我会保存好的。”
“对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祁岩拿出了手机，看了下时间，居然耽搁了这么久，他有点头疼该怎么向朋友解释了。
“嗯，去吧。”
………
打开信纸，陈哥颇感兴趣的笑了笑：“呦呵，似乎还是你老子给你留的遗书啊。”
祁岩神色毫无反应，还是如石膏一般的矗立在原地，似乎，外界的一切因素早已与他无关了一般。
陈哥咳嗽了两声，开始阴阳怪气的读了起来。
“祁岩，近日工作还顺利吗？
爸爸不是三国里料事如神的军师，也不知道打开看这封信的时是什么时间………”
信并没有多长，也就几句话，寥寥几句，自然内容也不会有多丰富，普通的絮絮叨叨，说一些不相干的事。
这些内容在外人听起来，着实是枯燥无趣，以至于仅半页不到的纸，陈哥也没有耐心读完，“真TM一堆废话。”然后直接跳到了最后面。
“还记得我们当时在病房里谈到一半的话吗？梦想与妄想的区别……..”
“你们这群人在干什么？”忽然一个老婆子愤怒的声音闯入，打断了陈哥的深情朗读，然后看见祁岩木木的站在那里，关切的道：“祁岩，发生什么事了，你浑身怎么都是泥。”
“你儿子欠债不还，所以我们手段也就稍微粗暴了点。”陈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似乎正如他说的那样，只是“稍微”一点而已。
祁岩母亲看见了那个她就算犯了老年痴呆症也不会忘记的褐色木盒子，正被陈哥垫着，祁岩抱着一大堆摄影机的零碎，再加上她慢腾腾走进来时听到的信得内容，结合面前这个二流子说的话。
还不算老糊涂的她，自然是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这群王八蛋。”气的发抖的老婆子也不去思考实力差距，就这样拿着缓慢的冲了过去，“把东西还给我么。”
“你要？”陈哥戏谑道，一只手拿着信，一只手轻松的阻止了老奶奶冲过来的老迈身躯。
“哈哈，死老婆子。不要着急啊，等我慢慢的把这封信读完了再说。”陈哥另一只手拿着信甩了甩。
陈哥一边毫无节操的捉弄着老奶奶，一边又重新把视线投回了信纸中。
祁岩木木的站在原地，毫无动静，旁边的两个小弟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说老婆子，都快是要进棺材的人了，就不要这么拼了吧。”
张文远再次看了祁岩一眼，对方还是毫无动静（死了，他的心，真心是死了）。张文远捏了捏拳头，他知道，他的小瘦身板是绝对打不赢对面那三个常年混迹于街头巷尾的人的，但纵然会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仍然不允许这事发生在他眼前。
调笑了一番，陈哥又开始念了起来
“妄想只会永远的藏在自己的心里面，而梦想却是一种总有一天会展现给别人看的东西。”
空气一阵凝固。
“哈？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陈哥颇为不满，“我还以为会说一点遗产之类重要的东西呢。”
“把东西还回来。”
“我说死老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陈哥也是被老奶奶在耳边聒噪的有点烦了，重重的一推手，老奶奶身躯一阵摇晃，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张文远加快步伐冲了过去，但按距离算，似乎，总归要慢上一步。
骤然间，张文远眼前出现了一双手扶住了老奶奶，有些苍老，但却有力。
张文远循着看去，发现是哪个原本被掏空灵魂的祁岩。
“你知道吗？”祁岩正眼直视着陈哥道。
“什….什么？”抬起头的祁岩略微比陈哥高了一截，俯视下来实质般锐利视线，吓了陈哥一跳。
………..
祁岩打开门，一只脚已是快要踏出门外。
“祁岩。”一阵苍老寂寥的声音生生的拉住了他。
“什么？”祁岩暂时退回了脚步。
暖色调的灯光照的整个病房柔和安详，寂静的空间里无一丝杂音。
…………
“有些事你不打一架，对方是永远也不知道你的决心有多大。”祁岩盯着陈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父亲，或许是认可他与之作对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