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的第二封奇怪的信
夜色如墨,夜风呜咽犹如女人凄厉的哭声令人心惊,静月的声音颤微微的夹在其中,听得青姑的心也跟着一颤。
“什么死人?”青姑心里一惊,随即又无所谓地说,“让人拖远点就是了,我们是舞坊,又不是开善堂的,管不了那些闲事。”
“可是,刚刚门房说,有人敲了我们的门,出去看时,那死人就在门口了,似乎是故意的……”静月的声音听着像要出哭出来,往别人门口扔死人,这事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
青姑微一沉吟,想不管,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安,于是起身披了件衣裳,推门出来对静月吩咐:“走,带我去看看,什么人这么晦气半夜往我们舞坊门口扔死人,有病吧。”
静月应了一声,前头带路,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通往大门的路上挂着几盏灯笼,在夜风左右摆晃着,微微弱弱的灯火忽明忽暗,花树的光影便随之上下跳动,像狂躁的野兽在不安地横冲乱撞。
二人一路快行,穿过两座小院来到大门,就见门房早已挑着灯笼在大门处等候了。
“青姑娘,您来了,快来看看那人。”门房见到青姑到来,挑着灯笼在前引着青姑来到大门外,“呶,就是这个麻布袋子,我看到时就是这个样子。”
灯笼映处的台阶上,横着一条土色的粗麻布袋子,上面缕缕条条的灰渍看起来脏兮兮的,扎口已经被解开,扎口处露出一缕如锻的乌发来,夜色一吹,便像有了生命一般左右晃了晃,在青幽的灯笼光下显得十分吓人,静月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把身子往青姑身后缩了缩。
青姑十分淡定,用眼神对门房一示意:“拉开袋子,把脸露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鬼神。”
门房虽是个男人,却是个胆小的,慢慢地弯下腰,颤抖着手拉了几次,才把袋子的一角撩拨开去,登时一张男人的脸露出来,没有想像出的血迹斑斑,更没有面如死灰或死人般的惨白,而是英俊,俊得让歌舞坊的姑娘们都得羞愧,这让三人大为意外。
青姑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眼,只觉得熟悉,再仔细一看,骤然脸色大变,左右看看没人,对门房低声吩咐说:“去里面叫两个可靠的人过来,小声点,别惊动别人。”
门房见青姑脸色凝重似结了霜一般,知道事非寻常,吓得脸色更是难看,应了一声慌里慌张地跑进去喊人了。
青姑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那人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样,并不是什么死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苏重锦心里装着很多事,一夜没睡安稳,首先就是项清玄的下落和生死至今不明,还有那个自称义士来讨要酬金的送信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有何居心,都是困扰人的谜团,现在楼南皇又派太子来查问,最初干这件事时就想到逃不开干系,不过项清玄都被蒙骗过去了,楼南皇那里的问题应该不大,当然前提是项清玄能尽快出现为她作证,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项清玄再不出现的后果很严重,不仅楼南皇又得派兵攻打野凉山,她也是自身难保,本来计划得挺周密的一件事,没想到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子,苏重锦恨不得把那位所谓的义士大卸八块。
到现在祝君安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知道这种平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苏重锦还没醒,春柳就来匆匆进来叫她:“小姐,有你的信。”
苏重锦睡眠很浅,春柳一说有信,她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在哪在哪?快拿来!”
春柳把一张方方正正土黄色的纸笺递到她面前,解释说:“卫叔说是一个小孩子送来的,指名要送给你,卫叔怕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立即让人送过来了,一刻也没敢耽搁。”
苏重锦一看那纸笺,全身血液顿时凝固了,这正是那位自称救了项清玄来讨要酬金的义士所用的金徽纸,只是,这信怎么会送到苏府来?
只有一种解释,那人知道了她的双重身份!
想到这种要人命的可能性,苏重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直冲脑门,出现了微微晕眩之感,身子不由晃了晃,手指紧紧地抓着被角,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金徽笺,脑袋里只有一个顾虑,现在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把这事告诉楼南皇,然后连累到父母落个落门抄斩?她该怎么办?
那张方方正正的金徽笺安静地躺在春柳手里,苏重锦盯着它,它似乎也在盯着苏重锦,在朝她冷笑,笑她曾经的自以为是,和现在的无处可逃。
苏重锦觉得它像一道索命的绳索紧紧地勒住她的喉咙,只要一用力,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甚至没敢伸手去接,只怔怔地看着。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春柳拿那纸笺在苏重锦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那奴婢去给你叫大夫,今晚还有成亲大礼呢,可不能耽搁了。”
苏重锦倏地回过神来,揉揉了脑门,闭了眼一瞬再睁开,把信接在手里,疲惫地说:“没事,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小姐,真的没事吗?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不然奴婢去叫大夫来看一看吧。”春柳没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非常担忧。
“不用了,你去准备早饭吧,我再躺一会就起床。”苏重锦朝她挥挥手,有点不耐烦。
“是,有事你就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春柳没再多问,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苏重锦深呼吸了几口镇定心神,盯着那封信看了几眼,然后鼓起勇气打了开来,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无论对方有什么要求,她都愿意付出任何她能承受的代价去满足,只要能换取平安不连累父母就行。
本来她以为上面是一些威胁的话或者趁机敲诈钱财之类的,可是没有,上面只有一段不痛不痒的话:“你可真是小气,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连点表示都没有,算了,人给你送来了,留着他我还得管吃管喝,麻烦死了,而且还是个男的,又不是你本人,没意思,顺恭祝新婚,百年好合。”
署名仍是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