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迟颜丢下报纸,低头端了茶杯。再抬头时,对面已多了一人出来。她弯唇笑出:“见傅先生恢复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那说来你是知道我在这的原因了?”
迟颜微微垂眸,看了眼占据报纸过半版面的照片。上面的江子骁一身黑色西装笑意微敛,温雅清贵中又透着几分随性。和萧非城比起来他其实没有那么惹眼,可往往只要看到了他,眼里就再无法容下其他人。她道:“他还是不放心我吗?”
“这我也不清楚。”傅嘉摊手,笑得很无奈,“你知道的,我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那傅先生尽管查,我不介意。”
傅嘉更无奈了,他道:“能查到我还会在这里么?你要不要大方点,把名字什么的全都告诉我了?”
“傅先生放心,我还是很有爱心的。”迟颜弯了眼眸,笑得有些贼,“迟颜。迟到的迟,颜色的颜。二十四的生日刚过不久,哥伦比亚经济系毕业。”
“感情还是高材生啊。原来就是洛城的?”
迟颜摇头,道:“这要是我全说了,傅先生岂非不劳而获?谜底就得自己发现那才有趣。若还想知道其他的,傅先生可要加油了。”
“真正想知道的自然不是我。”傅嘉笑着推来一张纸,“我觉得这事不妨让当事人自己解决,你认为如何?”
迟颜瞥了眼纸上的地址,随即戏谑道:“傅先生这是连钱都不要了?”
“钱谁都想要,但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力拿到手。就这件委托而言,我认输,回头便推了去,免得误我名声。这东西,迟小姐要还是不要?”傅嘉晃了晃纸片,语声忽转,“迟小姐不是说自己很有爱心,那就代我回复江先生,可好?”
迟颜稍有犹豫,要知道她盘算的一直是让江子骁找上门,而非自己送到他面前。
只是再耽搁下去,会不会又有其他变故?
她两指夹上纸片,应道:“这个可以有。我还有事,傅先生慢用。”
迟颜走后,傅嘉翻出手机,按着号码拨了出去:“查不到。不过,我应该能把人给你送过去。”
“好。”对于这样的结果,江子骁显然并不意外。断了通话后,他翻到手机里仅有的一张照片。和给傅嘉的不同,这张的迟颜是睡着的。那时大概是下午两三点,她身子歪歪地靠在沙发角落里,低垂下来的碎发遮挡了大半的眉眼,却也让她显得极为温顺。
按照他的性格,早在将另外的照片打出来时就该将这也删了。
然而,现实是他一直留到现在,甚至还有继续保存的念头。他盯着屏幕里的容颜,手指几次按上删除键,却都在确认时反悔。最终,他近乎自欺欺人地低声道:“我很好奇到了真正摊牌的那一天,你又会是以怎样的面目出现。”
搁下手机,江子骁站起将桌上散乱的文件夹收好。虽然还有几天才到九月,但他提前查看相关资料并不算违规。
从两个公司的财务以及近年规划来看,银泰也好,古凤也好,都不如银石容易上手。可以说,两个公司都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好在还没有到救不活的地步。
他刚带着资料走出电梯,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秦歌。
“四哥,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江子骁微微侧身避开秦歌探来的手,回道:“有点事要处理。”
“我能帮忙吗?”秦歌笑容不变,收回手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私事。”
江子骁越过她继续向前,在即将走出写字楼时又听她道:“四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在你刚回到萧家的时候,我明明是和希然一起出现的。为什么你就允许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还四哥四哥地叫着?不说当年,就是我大学期间也找过你好多次……”
“景丫……景小姐那是因为非与才和我亲近的。再者,就算我不允许,你不也叫四哥了么?”江子骁没有回头,说完便直接走了。
而他身后的秦歌却是突然喜笑颜开,匆匆跟了上去。
由于事先收到消息,所以对于迟颜的出现,江子骁丝毫不意外。
“你回来了。”迟颜道,语气轻松得一如在医院。
他点头,在作出应有的判断前,双手已下意识地将文件夹向她递去。
她稳稳接过,另一手扶住他胳膊,问道:“腿还痛吗?这两天我去素芳斋找沈师傅了,又学了几道菜,你要不要尝尝?”
江子骁没有回答,可也没将她推开。
两人并肩前行,跟在身后的秦歌却险些当场爆火。她怎么不知道江子骁身边有这么个关系亲密的女人?好不容易熬到楼上,等那女人进了屋,秦歌忙拽住江子骁的手,低道:“四哥,她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江子骁主动走到走廊,在秦歌跟上时道:“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谁。”
江子骁的本意即是字面意思,可惜听在秦歌耳中却完全是另外的含义。
“四哥,你们认识多久了?”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不长,一个月,在医院是她照顾得我。”
“这么短,你查过她背景吗?我不是故意说她不怀好意的,只是你的身份摆在这儿,就注定了很难有单纯的感情。再加上洛城现在谁都知道你和萧大哥在争铭扬的继承权,想投机取巧的人势必只多不少。”秦歌偷觑着江子骁的神色,“我对洛城比你熟悉,要不要我找人查一查?”
江子骁断然拒绝:“不必,这是我的事。秦小姐,你该回家了。”
“四哥,我……”
江子骁忽而抬眸,定定看着她,道:“秦小姐,你该明白,有些事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瞥了眼秦歌泛白的脸,他转身折返。
进屋时,迟颜恰好端了水果上来。
“你朋友走了?”
江子骁扯松领带,面上笑容不再:“说吧,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只有在刚起床的时候才会这么不耐烦。”迟颜解了围兜,“我准备了些简单的菜,汤刚上锅,你注意点火。至于来这的目的……”
她拈了颗剥壳的荔枝走到他面前,将果肉抵着他的唇,道:“傅先生托我转告你,那单生意他不做了,让你另寻高明。胃不好,吃的就别含糊了。”
她撒手,荔枝便向下滚落。
她笑了笑,神色里有明显的惋惜,尔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