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听见这一句，江子骁的身子蓦然一僵。他轻声后退，将迟颜半掩的门轻轻合上。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傅嘉给的消息。她搬来附近，他早有预料，但没想到秦海这么快就介入。
秦海对秦歌毫无节制的宠，他一直有所耳闻。是以刚听说时，他竟有些担心她会应付不过来。除去身份上的疑点和接近的目的，他眼中的她似乎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青涩。然而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他到了不久，秦海就神色晦暗地离开。也许是惊讶，也许是还残有几分担忧，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没想到便听到了那无力脆弱的声音。
她和小五，又是什么关系？
回到自己屋中，江子骁联系上唐煜，在确认了他的归期后道：“交货那天我和你一起去。有些事需要借助公子楚的地下势力。还有，这次回来记得把你最得意的班底带过来。”
“她？难道傅嘉没和你说她有多恨我？如今见了面连个正常点的脸色都是奢侈。”
江子骁自嘲地轻笑一声：“好了，将公司里的事安顿好就过来吧。”
丢开手机，他躺靠在沙发上向落地窗外看去。
这正是洛城一天最颓败的时候，夕阳未去，灯火未起，除了拥挤的交通与躁动的鸣笛，便是身披倦意的归人过客。
江子骁突然不知道自己回来是对还是错。枯坐片刻，他起身将信盒取出，接着上次拆开了第二封信。
“……四哥，然然又叫我出去玩了。她总以为你的离开让我很伤心，所以一直在逗我开心。可我没有伤心，真的！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就是有点不习惯……今天我们去了古镇，然然还不小心把人家的瓶子打了。老板人很凶呢，抓着我们不放，幸亏慕白哥带人找来了。
你还记得慕白哥吗？就是当初找到然然的那个大哥哥。四哥，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对然然了。她现在安静了很多，不像小时候那么闹腾了。景伯伯说那是因为她长大了，要学习做个淑女，可是我觉得她才是不开心的那个，虽然她在我面前还是笑得很欢……”
“小五，为什么不寄出去呢？我的你收不到，可如果我收到了你的，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江子骁低声呢喃，重新将信折叠好收入另一个锦盒，“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次日，银泰总部会议室。
“我要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么？”江子骁问道。
长长的会议室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而涉及到的几个经理，无一例外全都低下了头。
这时，端皓从外面走进，将厚厚的几个文件夹放到江子骁身前。
“没整理出也不用担心，我让人备好了。现在请在场的都看一眼吧。”
江子骁将文件夹稍稍前推，端皓便和另一名助理将文件挨个发下去。
“端特助是我大哥身边的得力助手，这次被我借来也是想让诸位心里有个底。待会儿看了数据别不相信，或者怀疑我从中作假。”江子骁语声顿住，等了几分钟见下面的人都开始翻看，才接着道：“可有什么想法？我欢迎各位积极提出。”
平日里嫌空旷的会议室此时却显得沉闷而压抑。当头的经理等高层脸色迅速灰败下去，等到最后，似乎每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见已达到想要的效果，江子骁道：“公司的账目就在诸位手上，有什么问题想必都清楚了。从成立至今，银泰的定位始终都是上层名流。好处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公司的知名度提上去，而缺点亦很明显。这些客户里有多少是看萧家的面子，又有多少是真的想让你们帮他投资理财？
融科就是答案。从现在起，公司定位改变，不一定要全部放弃以前的客户群，但主要目标将转移到更大范围的中层阶级。这需要时间，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月，将自己的客户都理干净点。这之后我会邀请天朗控股的高层对所有员工进行一次筛选，我不需要只会耍花枪的工作人员。”
“天朗控股？那不是国外的公司？”
江子骁看向出声的赵经理，轻笑道：“替我向你的父亲问好。至于你的疑问，天朗控股近日已迁回国内，目前总部安在海港城。如果你担心外人评断会有失公允，那么让我大哥和你父亲以及沈林两家代表都在场，可好？实在不行，老爷子也可出面。”
“不……不用了……”赵经理燥红了脸，连连摆手。
江子骁颔首：“很好。其他人是否还有疑问？有的话请尽管提。”
所有人再次沉默。
“既然没有，那今天可以散会了。”江子骁起身，拿着文件夹率先向外走去。
经电梯下到底楼后见端皓还跟着，他奇道：“端特助莫非有事？”
“没有。但萧非城萧先生说如果江先生信得过我，那么在你找到称心的助理前，我就留在你身边帮衬。”
江子骁扬眉，笑问：“大哥这是担心我不熟悉情况会被人坑？”
端皓笑而不答。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古凤的总部你帮我跑趟，将这些公布下去。”
端皓将文件接过，跟着诧异道：“将所有中端产品的生产线全部取消？江先生你刚上任就这么大刀阔斧地改革，会不会太急了点？不怕老爷子有异议吗？”
“现在做才能最快地暴露问题。老爷子想让人信服就不会插手我的任何决定，最多气成暗伤而已。倒是委屈端特助先代我承受员工的怒火了。”
端皓微愣，后笑道：“江先生只是砍掉生产线，并没说大幅裁员。这怒火自然也就能控制得住了。”
江子骁不置可否，将涉及到的文件交给端皓便自己回了家。
这一次，换他主动敲开迟颜的门。
“有事吗？”开门后，迟颜面上有些许的错愕。
“我一直以为，你在等我找你。”
迟颜微微僵住，半晌后才道：“我也以为，你那天的态度是因为不想见到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搬来这里？”
迟颜咬唇，回道：“这是我的事。”
江子骁垂眸低笑，眉眼间有些许的无奈：“还有早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