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见
C城的秋天,满地的金色梧桐,人踩在上面吱吱作响,像极了小仓鼠吃东西的可爱模样。
路晏兮紧了紧手中的请柬,红色的请柬在阳光下被身边的梧桐度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框,刺的她眼睛有些疼痛,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落进心里,灼的她心里直疼,魏筱筱说的没错,她就是来找虐的。
路晏兮在等待十年后,终于等到那张梦寐以求的请柬,可惜,等来的却是别人的爱情。今天是路晏兮暗恋了十年的人结婚的日子,她深吸一口气,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绝尘而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大厅上方挂着的那幅巨大照片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奢华名贵的酒店里,高朋满座,绚烂梦幻的水晶灯,芳香馥郁的各色玫瑰,这场婚礼,真是用尽了心思。
“咦?这不是路晏兮嘛?”一个穿着V字低领,黑色礼服的女孩,看着她惊讶的说道。
“你是?”路晏兮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女子的信息,奈何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她是谁了。
她尴尬的朝女子笑笑,那女子故作生气的嗔了她一眼,“我是谭萱啊,你不记得了?”
“哦”路晏兮恍然大悟,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谭萱?”察觉到自己对于这种“认不出”有点不礼貌,路晏兮心虚的解释道“你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岂止是差点不出来,是根本就没认出来。
对于路晏兮脸上的表情,谭萱很是满意,“怎么样?很吃惊是不是,你可不是第一个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哦。”
路晏兮“呵呵”的笑了两声,何止是吃惊,简直太吃惊好不好,这真是那坐在最后一排,戴着牙套,整天低着头,任男生欺负的谭萱?这傲人的身材,高挺的鼻梁,美丽的脸蛋,简直和高中时判若两人。
看出了路晏兮的疑惑,谭萱悄悄的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刚去韩国做的哦,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虽然路晏兮不知道谭萱指的是哪方面,不过就目前来看,效果,嗯,岂止不错。
“不过,晏兮你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呢,还是和高中一样。”谭萱说着,无意的朝她胸前瞥了一眼。
路晏兮低下头看了一眼,什么,虽然比不上她的,可是什么叫没什么变化,真是。
接着,谭萱像是找到了革命组织一般,拉着她,和她说谁谁结婚了,谁和谁谈恋爱了,谁谁又做了大老板了。
“对了,晏兮你呢?结婚了没有?”聊着聊着,谭萱就开始八卦起路晏兮来。
“呃,”路晏兮一时语塞,“我还不着急。”她温婉的笑了笑。
“那倒也是,正是大好年华,现在就步入爱情的坟墓也太不值得了,不过你男朋友也不着急吗?”
“男朋友?”路晏兮哈哈的打着马虎,“他,他应该也不着急吧。”
看出了路晏兮言辞之间的闪躲,谭萱靠近她,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探究着她,“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被戳中事实的路晏兮没有说话,谭萱立即夸张的大叫起来“不是吧?你居然到现在还没男朋友?”那语气,就好像今天才发现她是个女的一样,路晏兮一头的黑线。
谭萱说着引得旁边的人连连侧目,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压着嗓子不怀好意的说道“该不会是在等郁希吧”。
路晏兮身子顿时一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难道她暗恋郁希这件事在高中时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谭萱看着她身后,扬起一抹微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条鲜红的地毯直通上方的主持台,好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温润的眉眼,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书中描绘的天使。身边的新娘很是漂亮,她的手轻轻的挽着他的胳膊,每走一步,就看着他温柔的笑。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司仪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她的耳边轰鸣一片,只记得很吵,很吵。可是,很奇异的,她又听见他说“我愿意”三个字。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那么清晰的三个字,好像是在她的耳边对她说的一样。
司仪主持结束后,路晏兮安静的坐在桌子的一角,看着郁希和他的新娘一杯杯敬酒。桌上坐的人大多是班上以前的同学,谭萱熟络的和他们套着近乎。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周宁,小宁,这些都是我的同学。”郁希刚介绍完,就有男生在底下起哄,让他必须每人都敬一杯才够诚意。
轮到她的时候,她努力的握紧手中的杯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卖了自己心中的秘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恩爱永远。”再见郁希,再见我的暗恋。
“这都什么年代了,晏兮你还这么老土,应该是祝他们早生贵子才是。”谭萱故意开着玩笑说道。新娘周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已经有了呢?”底下一个男生看着郁希,而后对着大家暧昧地说道。
这下新娘彻底红了脸,神色微恼的看了郁希一眼,这一眼更像是坐实了那男子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路晏兮看着大家笑闹成一团,借口不胜酒力,离开了座位,从酒店出来之后,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再不出来,她怕要被他们的甜蜜窒息而死。
她的暗恋,耗尽她十年的暗恋终于到此为止了。她整个人犹如失了魂的木偶一般,呆呆的走着,突然,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惊醒了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离她一米不到的位置,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位男子。
那男子约摸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立体的五官,整个人给人一种斯文儒雅的气质,“小姐,你没事吧?”秋水浸过的声音,带着让人微醺的沙哑。
三秒钟之后,路晏兮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她需要一个酣畅淋漓,尽情哭泣的理由,就这样,在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伪装,看见突然抱着他哭泣的女子,秦漱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小姐?”他无奈的叫了她一声。
奈何,女子哭的天昏地暗,好一会儿才从嚎啕型,转为低低的啜泣声,“小姐?”他又叫了一声。
“干嘛?”她委屈的抬头,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
“你没事吧?”被她的不善语气冲到的秦漱丝毫不见恼怒,反而好脾气的问她有没有事。
如果放在平时,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她今天心里觉得莫名的委屈,自然就忍不住耍起了无赖。
“当然有事,你是怎么开车的,难道没看见有人过马路嘛,居然闯红灯!”
“小姐……”
“喂,经理,什么?那我马上回来。”路晏兮挂了电话,还不忘恶狠狠的警告秦漱一番“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秦漱看着走远的路晏兮,轻轻的念道“路晏兮?”
“喂,你小子,怎么又迟到。”季良朝着秦漱的肩膀锤了一拳。突然,他眼尖的看见秦漱的衣服上隐约有些异样,他凑过去闻了一下,“说,刚刚干嘛去了?”
秦漱想起路晏兮趴在他肩上哭泣的样子,他笑而不语,看到秦漱这个样子,季良更是来了兴趣,搂住他的肩,边走边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从公司回到家的路晏兮,见大厅的灯还亮着,不由放慢了脚步,饶是这样,还是惊动了沙发上的路母。
“晏兮,你过来。”闻言,路晏兮只好乖乖的走了过去。
“今天干嘛去了?”
“去参加同学婚礼了。”路晏兮如实回答道。
“你看看,连你同学都结婚了,只有你还单着,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就是路晏兮为什么小心翼翼的原因,也不知道她的母上大人最近是怎么了,突然热衷起了给她安排相亲,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三天一小说,五天一大说,听的她耳朵都可以结出茧了。
“妈,我的事,我自有主张。您看您现在和隔壁的王媒婆有什么两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主张,你有什么主张,晏兮啊,听妈的话,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就不再年轻了,更何况你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不是二八年华,你要是有男朋友我犯得着这么操心劳神嘛,再说了,这些年我逼过你嘛,可是你自己不上心,年纪又一年年的见长,你让我怎么不操心。”路母苦口婆心的说道。
路晏兮被自家母上折磨的不堪其扰,向出来倒水的路父求救,谁知路父非但不帮她,反而跟着路母一唱一和。
“小兮,你就听你妈的话去看看吧,你不去的话你妈天天在这念叨,反正最后决定权在你。”路父说完,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
路晏兮了然于心,朝着路父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那好吧,我答应您,不过我只答应您去见他,并没有答应会同意和他交往,所以您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得到路晏兮的允诺,路母笑的一脸春风得意,“你放心,只要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