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药师
水榭里一阵沉默。
佟允文又说道：“我对迷药深恶痛绝，因为鬼药师一直用迷药捉弄我，侮辱我。可是我不会武艺，除了有些经商头脑以外，也只有迷药可以拼一拼。我自己服药，来记忆那些药物的特性，几年下来，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尤其是箫拾兄被冤入狱的一年多，我独自一人在别院，常常精神恍忽。但是，我保证，我没有要伤害璃公子的念头！”
沈岑问道：“鬼药师通常在何时何地出现？”
佟允文回答道：“我常会在接待客人时看到他一闪而过，急着去寻找，他又不见踪影。有时一日出现一次，有时一月出现一次，甚至有时，我在沐浴时，他会突然出现在浴桶前，然后我就人事不省……”他不知道被鬼药师纠缠的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朗清疏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仔细想想，鬼药师长什么模样？可有残疾？”事实上，刑部颁发过最高额的悬赏令，就是缉拿鬼药师，可是令人悲哀的是，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佟允文呼吸急促起来，回答道：“他带着半张面具，穿一身兜头玄色长袍。兜沿压得很低，只能见到面具，只有一次我在昏迷前拽过他的兜沿，恍忽之中，他的颈项满是烧伤的疤痕。”
贝琉璃双手捧着头，这鬼药师根本就是心理变态的杀人狂，转念一想，又追问道：“除了胃管，他还向你提过什么？”
佟允文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仰头靠墙，露出白晰的颈项和突起的喉结，两侧的颈动脉在皮肤下跳动着，喉结有些颤抖：“他也有一个药箱，里面有白布口罩、皮制手套……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我尽力要忘记过去的事情，现在不记得那么多了。”
贝琉璃打开药箱，把手术器械包打开，摊开在桌子上，问道：“佟掌柜，他的药箱里有这些吗？”
佟允文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看到一矮桌的手术器械，瞬间跳了起来，因为身上捆着缚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箫拾以最快的速度过去，只来得及扶他起来。
贝琉璃坚持不懈地追问道：“佟掌柜，你见过这些？”
佟允文近乎绝望地回答：“我见过这些，他……他就是用这些杀了暗巷的人……这些是恶魔才有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有？！”
贝琉璃惊呆了，趿坐的姿势一歪，坐在地榻上，鬼药师有胃管她就已经受惊过度了，听到他用手术器械来杀了那么多人，她惊得几乎心跳停顿。
朗清疏和沈岑受惊的程度，绝对不比贝琉璃少一点。
朗清疏将双拳握得死紧，浓眉更是打结得厉害。这个鬼药师，也来自琉璃的故乡？精于医术、精于迷药、还有那些特效化妆术，所以才神出鬼没，让他们防不胜防。难怪他们多少次围捕都无功而返。
沈岑急忙扶住她，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碰触到才知道，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贝琉璃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来，“……我……没事……”
水榭里又一阵沉默。
几个人各怀心思。
箫拾有些心疼地让佟允文靠在自己身上，每当他情绪失控时，只要让他这样靠着自己，就能平静下来。
果然，有了箫拾的相伴，佟允文渐渐放松下来，说道：“前几日，朗大人牵着疾风来到别院，我看到疾风的鼻子上粘了几点花粉粒，看似春日常见的花粉，其实是诱兽粉。虽然量不大，却刚好让疾风走到别院来。我当时就知道，鬼药师来了，而且他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箫拾轻轻地拍了拍佟允文的肩膀：“这些日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允文。”
佟允文鼻子一酸，眼圈立时红了，凝望着箫拾，语带哽咽：“谢谢。”
被鬼药师这样的恶魔缠上，已是恶梦，佟允文没有疯颠没有自杀，已是少有的心性坚强。而今，鬼药师突然出现，再次介入他的生活，那是何等的恐惧和梦魇。
朗清疏和沈岑无言以对，感同身受一直只是个词语，不曾亲身经历，谁也无法体会。
自认立了大功的疾风，时不时拿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贝琉璃的手，不时呜呜有声，直到她伸手来抚摸它，给它挠下巴，才又趴成一张毛毯。
贝琉璃由衷地感谢疾风，说道：“疾风，好样的，回去我再给你做三色肉丸子，管够！”
疾风得意地扭着短短的尾巴，似乎对她的承诺非常满意。
箫拾望着佟允文的侧脸，有些后怕地说道：“幸好，疾风只咬了你的手，没有咬你的喉咙，不然……”
佟允文带着畏惧，望着窝在贝琉璃身旁的疾风，不无庆幸地说道：“幸好璃公子无伤人之心，未用花叶剑将我刺出一个窟隆来。”
贝琉璃的眼睛转来转去，说道：“佟掌柜，你既然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为何那时没有打开见血封喉的瓶塞？”
佟允文一怔，半晌才回答：“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好像被人驱使了一般，我不想打开瓶塞，可是偏偏有些控制不住，最后疾风来咬疼了我，我才如梦初醒！”
贝琉璃惊呼一声，然后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拔花叶剑，而且见佟掌柜扑来，我真的准备出剑刺他，疾风咬了他，我看到了他右手的鲜血，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好像也清醒了。其实说起来，我最近很易怒，不然以佟掌柜的刁难，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岑推了推朗清疏，问道：“你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璃公子动怒，是怎么回事？”
朗清疏无言以对，他近日的脾气确实非常暴躁，暴躁得难以控制。他平日都舍不得对琉璃大声说话，却每每对她恶言相向，甚至起了送她去国都城官婢庭的念头。
箫拾平日粗枝大叶惯了，也细心了一次，说道：“你们是不是都被鬼药师下了药？”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明白了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