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不守信
“你把这个瓶塞扒开,给她闻一闻,告诉她为师回来之后给她加餐。”
陵安应声记下,归虚才带着陵尘下山朝皇城中走去。
那货呼呼睡到了未时末才醒过来,陵安生怕她起来捣蛋,赶忙吆喝着膳堂做了三四人份的饭菜给她送过去。她看着桌上素斋饭,望瞭望门外,等了片刻才闷闷出声:“你师父呐?”
陵安在她身边小心的伺候着,弓着身恭恭敬敬的回答:“师傅接到密函,出门了。”看到那货蹙着的眉头,急忙又补充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哦。”
她便埋头吃饭,往嘴里送食,脸上悻悻的。
傍晚,陵安正带着观中的师弟们做着晚修,抬头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货依旧穿着平时钟爱的火红衣裙,飘逸的纱衣后摆交织着她黑亮过腰的长发,蹦蹦跳跳的朝着他们行来。虽然吃的很多,但是那货的身量依旧很纤细,不像凡间女子诸多礼法规矩,纱裙中偶尔露出来的玉白脚踝,加上行走间纤腰间系上的海贝发出的清脆之声。
怕是那天外宫阙之中的仙娥也没她此刻的风韵。
蕴泽观中没有女弟子,那些血气方刚的男弟子,平日又何曾见过这般风致的雌性动物,于是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抹火红。这这这,这就是那传闻中的师傅的道侣?啧啧,师傅除了挑选入门弟子十分严苛,做事十分严格之外,那挑选同修道侣鼎器的眼光也是让人拍案叫绝的呀……
陵安这下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抛下手中的经书,慌忙起身迎了上去,压低声音,恭敬道:“东皇陛下,您怎么出来了?师傅交代了,您不能乱跑的。”
那货冷冷的哼了一声,才开腔:“你师父出门玩去了,你们一个二个得也都不带着我玩。”她手抓着裙摆,往上微提。陵尘一看这动作又是一惊,赶忙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挡着后面那些灼热的目光。
那货看到陵安这般模样更是生气,声音也是渐渐的大了起来,“个仙人哩,昨晚在床上的时候还对我说的好好的,转眼一起床就不算数了!本君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你师父了!!!”
陵安觉得一个头真的变成两个大了。
“……”那观中的弟子都慢慢放低了念经书的声音,但没有师兄的吩咐,也不敢起身围观,只好歪着脖子,竖好耳朵。
你看我一眼,我递你一个神色。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啊~我们的师傅素来是一诺千金的君子,没想到在床帏也会是个信口开河的孽迹之人啊……
陵安恨不能此刻就扑上去捂住她那张嘴!!!
“东皇陛下,求您小声点好么,师傅是去处理政事,不好玩的,真的一点都不好玩。要是下回师傅在下山肯定会带着你,真的,要是他不愿理,我也跪着求他带上您老可以么?您现在可以回去了么?”
那厮秀眉一竖,秋水之眸圆睁:“本君不稀罕!哼~”她拉着裙裾跑到归虚平日所坐的领讲的蒲垫上,盘腿坐下来。火红的纱裙裙摆层层迭迭的铺散开来,宛若绝艳蔷薇。
陵安在她旁边又是好一阵劝说,可是那货就是不走,他又怕真的怕把这个老祖宗惹恼了,只好任由着她坐着那儿。
那厮高高坐在领台上,抬着水眸看着底下弟子,大一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一张绷得紧紧的脸根本就是归虚神情的模仿版。于是蹙了蹙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道教的小草就这样被摧残了,可惜呀。
底下的弟子看见那样蹙着的眉头,还以为那货对他们不满意,自古以来,耳边风可是比什么妖风,龙卷风来的更加厉害,于是眼观鼻,鼻观心,拿起手中的经卷很,卖力的吟诵起来。
晚上,这货跟着那群小道士一起蹦蹦跳跳的进了膳堂。其实说的直白一点,这个膳堂就是蕴泽观的食堂,一间宽大厨房,外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大水缸,再往里,有个大灶台,几口铁锅可以同时起火,那灶台旁边安放的是个木柜子,一格一格反正做菜需要的食材和油盐等。木柜子旁边是个很大的陶缸大约是存储大米面粉的。这厨房旁边有两间耳房,一间堆放着柴火,另一间就是这些弟子们就餐的地方了。
那货围着厨房转了一圈,发现这它后面就是一片菜地,地里种的都是些很平常的时蔬,那角落边还种着果树,上面的橘子又大又圆。
“东皇陛下,饭做好了我就给您送到房间里去。”陵安从前面过来就看见老祖宗眯着眼,提着裙子,骑在了那竹篾栅栏上了。
那货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把另一只在外面的脚跨了进去,大步朝那菜地旁的果树走去。
陵安这下知道那货是嘴馋那几个熟了的橘子了,赶忙把推开围栏,大步赶了上去,摘下果子,递给了那个老祖宗。
然后很恭敬的在前面开道,还对着她说了句话。
“这边有门,请”
“……。”
她兜着怀中的橘子,路过膳堂的时候,身形顿下来,转身对陵安说:“我要在这里吃。”
“……。”
陵安只有到厨房在嘱咐一声。
一直以来这货都是在归虚房间里面呆着的,而归虚的饮食一向都是厨房单独做好然后再送到归虚的卧房里。这日,掌勺的知道她要在这吃饭,那肯定是更不敢含糊了—就算是师傅的道侣,那也是师傅用的呐。指不定以后这就是师娘,虽然她看上去很随性,但是那么清心寡欲的师傅居然会让她成为自己的道侣,那说明师傅在内心里面还是很稀罕她的。
如今师傅不在,那更是不能怠慢了。
脑子里面盘旋着这样的想法,那几个伙夫更是忙前忙后,拿出浑身解数,来招待这位准师娘。不但做了自己最拿手几道素菜,还单独给她辟了一方靠窗的清静位置。
那样特殊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和她一桌。只是周围的弟子时不时的太低头看着她,然后遇到了那货不明所以的目光又低头扒了几口米饭。
此时观中唯一见过那货吃相的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别看了,真的会自插双眼的……
那货端着小碗,接受着数百双眼睛的注目礼,只吃了几筷子菜,然后就搁下了碗筷,施施然的来到陵安这一桌。
陵安也搁下碗筷,质疑道:“您吃好了?”
那货蹙着眉头,眼里水汪汪的,站在陵安身旁,小声的说:“他们都看着我,我吃不下了!”语气脆生生,真的可怜的很。
不顾其他弟子那眼里泛起的怜香惜玉之情,陵安赶忙安慰她:“那您先回师傅卧房里,我马上就给您送过来。”
那货安静的点了点头,出来了小半天,都还没有睡觉呐,于是又蹦蹦跳跳的的朝着归虚的卧房方向走去。
陵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归虚离开蕴泽观就意味着那天晚上,注定有些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