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看着她抱着脑袋,脸色愈加的苍白,几近崩溃。
心疼的同时血液里流过近乎的扭曲的快感,八年的压抑,她纠缠他,他伤害她,别人伤害她,他保护她。
他那么痛苦,在最暗无天日的角落画地为牢,没有人知道,他也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感情的世界里早就是一头困兽。
他乐此不疲的说伤害她的话,做伤害她的事,然后看着她难过,看着她伤心,唯有这样,他才安心。
从清歌死后,他的心里就住着一个恶魔,沐小七是他用他妹妹换来的女孩,她是他的。不能爱,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所以只能伤害。
唯有她为他伤心,唯有她因为他难过,他才能确定,他的女孩还是他的。
有时清醒,深觉自己畸形和病态。
她不会知道,他的拒绝,是最后的仁慈。
她更不会知道的是,他的疏离冷漠,才能让她一无所知的她快乐了那么久,没有丝毫的负担。
“沐小七,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她的脑子狠狠一震,因为她害死了他妹妹,所以他才持续不断地延误了她这么多年?
哪怕她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一门心思的爱着他。
他也一直不屑一顾,一直冷淡厌恶。
甚至,在她回来之后,几次三番的强暴她。
这都是因为……他恨她。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抓我去坐牢?又为什么要救我?”
她不明白,他不是恨他吗?这样的恨意,早在八年前就根深蒂固,植入骨髓,那让她背负着内疚与自责在监狱里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为什么?呵呵,为什么?顾倾城自嘲的笑着,他也想像她说得那样,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那他在大火燃烧起来的那一刻,最先救得不会是她沐小七,而是自己的妹妹。
“告诉你又能怎样?”他搂过哭作一团的女孩。
她手脚并用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男人却紧紧地搂着她,“对不起,让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她整个人手足无措,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让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对不起?没有比这更廉价的三个字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你真的很爱萧韵依吗?”不知过了多久,她低低的,怯怯的,带着沙哑。
顾倾城心脏的位置微微一震,沐小七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
“那我去澄清,我去解释,好不好?我们没有关系,我没有怀孕,你去娶她,沐家我不要你帮忙夺回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是他亏欠她。
他践踏她的感情,他对她太差,他不喜欢她却占了她的身体。
如果她害死了他妹妹,那么的确,没什么能跟一条人命相比吧。
若她被谁害死,她哥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难怪,哥哥和他从小就不对盘,就是就是这件事么。
“我不要你跟我结婚了,好不好?”
“不好,沐小七,你欠我的太多了,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继续肆无忌惮的爱他,把他这几年的爱都弥补回来。
更何况他不娶她,今日一闹,她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痴人说梦,沐家不会放过她,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会放过她,他不娶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有怀孕,你知道的,我是骗你的,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也不要你帮忙了。”她欠他的,但不是用自己的爱情陪葬。
“晚了!”从她走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刻,他就再不容许她退缩,如果是地狱,那么就让他们为彼此陪葬吧。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端详着手里红色的结婚证,沐小七却觉得冷的彻骨。
她终于如愿的嫁给了顾倾城,可他不是因为爱而娶,这要多大的恨啊,宁愿让他赔上自己的幸福也要折磨自己。
九块钱,葬送了两个人的幸福。
她结婚了,真的跟他结婚了,在法律上来说,她确实是他的妻子了。
“为什么你跟萧韵依非要在婚礼后领证?”
沐小七不明白,如果他们是在婚礼之前就领了证,那她破坏的只不过是个婚礼,自己也不过是报复性的损了萧韵依的面子,那么自然也不用嫁给他了。
顾倾城沉默不答,竟自的迈开步子向车子走去,或许他就是存了一丝侥幸吧,他赌她会来,赌她会来破坏自己的婚礼,如果她来,自己就不顾一切的跟她在一起。
如果没有那一场大火,就不会有妹妹的死亡,自己不用深陷入自责无法自拔,母亲更不会因此对沐小七恨之入骨,以至于逼迫自己不能爱,不敢爱,不去爱。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小七,你当年的那一场大火,烧毁的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我选择救你的时候,也同时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可如今他想抛弃所有负担去爱的时候,你还会在原地等我吗?
沐小七觉得自己看错了,为什么男人高大的背影让人看着有些心疼呢?
“还不走吗?”男人一脸不耐的回身催促。
“哦!”
“小七!”来不及把车停好就已经奔过来的墨白一眼就看到她手中红的刺眼的本本,隔着几米的距离,低低的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沐小七一怔,随即轻轻的笑了,阳光下那笑显得太过刺眼,“是啊!你没来的及看七小姐威风的场面。”
“我刚听到新闻……”
“新闻上应该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吧?”
“你这是何苦呢?”女孩瘦削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她似乎比上次更瘦了,眉目间的黯淡和静默也更浓重了,墨白说不下去了,心里某个角落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他知道她会去抢婚,是不是还来得及阻止?
“沐小七,我墨白虽然万花丛中过,但是从不染指有妇之夫,更不会要离过婚的女人,可是,怎么办呢,这条规则为你破例了。”
他在笑,玩世不恭里又透着让人心悸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