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之有
万剑冢三年一开,相传是十剑皇统一世界前,与妖魔们进行大决战的地方。
那里埋葬了数以万计的剑道高手以及难以计数的妖魔。
妖魔的尸体及其兵刃,被十剑皇下令焚毁并坑埋,而那些英勇就义的剑道高手及佩剑则统一到一起,修成巨大墓地,供后人纪念。
因此,万剑冢内深藏灵剑、仙剑无数,甚至藏有神剑。
每三年,万剑冢开放一次,限量进入的人数。
十剑皇下令,只允许天下各个家族内,未满十八周岁的修剑天才进入。
天才们进入万剑冢,一个目的是缅怀先烈,更主要的目的是求剑。
先烈的英魂会在这些天才中择优,赠送随葬的宝剑。
周水清的灵剑冷凝,便是一位女剑仙的英魂所赠。
得剑后,周水清正满心欢喜准备离开,却误打误撞碰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领着一群爪牙,正欲对一名少女施暴。
少女级别不低,已经达到七星剑士,但寡不敌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周水清豪气顿生,也不顾自己当时仅达到八星剑士的级别,愤而出手相助,却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关键时刻,还未得到英魂赠剑的周子凌赶到,独自与那群歹徒周旋。
虽然周子凌当时仅是九星剑士,但他还是凭一己之力救出了周水清及那名无辜少女。
只是,他自己却被那群歹徒逼得走投无路,跳入一处无名的悬崖。
周水清赶到崖底时,发现周子凌浑身是伤,多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此时,求剑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救活周子凌,才是周水清的渴望。
最终,被周水清艰难带回族内的周子凌保住了性命,但不知什么原因,剑魂被毁,即便他昼夜不停修炼,修为却不进反退,竟然在短短一年内,从九星剑士,降到了三星剑士。
一代天才就此成为废材,得到的除了族人的叹息,就是无尽的冷眼与嘲笑。
但就在这天早上,周子凌忽然昏倒,剑魂一分为二,并且其中一个发生了变异,他的修为也在刹那蹦到了一星剑师的高度。
“两个剑魂?其中一个剑魂变异?变异成了什么样子?”
周笑仙一直安静倾听,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点像柳叶的形状,但是没有剑尖,更少了一边的剑刃,不过剑身更宽了,仅有的剑刃也成了圆弧形。”
周水清回忆片刻,极力描述,并用剑尖在地上画出了印象中的那个形状。
周笑仙看罢,顿时瞪大了眼睛,急问:“这事还谁知道?”
周水清紧张道:“现在除了我,应该就只有大爷爷你知道了。”
“这事万万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一旦传出去,恐怕要为子凌带来杀身之祸。”
周笑仙神色郑重,仿佛遇到了天大的事,急忙伸脚将周水清画出来的图案抹去。
周水清闻言吓了一跳,急问:“有这么严重?子凌哥哥的剑魂到底怎么了?”
周笑仙犹豫片刻,摇头道:“你只当那是残剑剑魂便是了,其余的先不要问。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正的历史,到时候自然会看到的更多。”
“真正的历史?”
周水清眨着大眼睛,一脸茫然。
周笑仙连忙转移转移话题,道:“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继续说,后来在操练场又发生了什么。”
周水清又从早上的冲突讲起,详细的讲述在周笑仙赶到前的所有经过。
事情刚讲完,他们身后的屋门“吱嘎”一声被拉开,周子凌一步一晃的走了出来。
周笑仙快速向前一步,扶住周子凌,焦急的询问身体状况。
周子凌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大爷爷,你终于出关了。我没事的,就是浑身酸疼的厉害。”
“那就好。”周笑仙不由分说,将周子凌背起,道:“咱们走,去刑堂走一遭。”
周子凌心知刑堂长老周一川是周傲的父亲,难免心存不安,但趴在大爷爷坚实的脊背上,他感到无比的踏实,不安逐渐消除。
“子凌,你的刀魂不要再向任何人展示,也不要向任何人再提及。稍晚些,我和你好好谈谈。”周笑仙压低声音说道。
周子凌听闻“刀魂”二字,心中一颤,但随即又释然。
大爷爷从小带他与周水清到大,是他们最亲的亲人,无论遭遇到什么,大爷爷都一定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周笑仙打了一个响指,夹在他背部与周子凌身前的长剑带着紫色剑气脱鞘飞出,吓了周子凌一跳。
“大爷爷,你……你突破九星剑圣,晋级到剑仙了?”
周子凌压制不住内心惊喜,以至于语音都有些发颤。
周笑仙微微一笑道:“子凌,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和水清,哪怕一根汗毛。”
周笑仙说完,迈步踏上宝剑,挽起旁边的周水清,激发磅礴紫色剑气,呼啸腾空,御剑飞行,不消片刻便到达了刑堂门口。
收回长剑,周笑仙带着至亲至爱的两个孩子,迈步走入刑堂大门,一进门,他便大声高喊:“周一川在哪里?快些出来!”
周一川是个肥胖的中年人,在刑堂长老这个油水极足的位置上,养了一身的好膘。
此时,他正在后厅眯眼听着周潇和儿子周傲声泪并茂的讲述,心中百种心思乱转。忽然听闻有人喊他大名,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撇下周潇与周傲二人,快步走出后厅,穿过内院,踏入正殿,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看到大长老周笑仙带着周子凌和周水清站在大殿的中央。
“周一川,周潇应该来过了吧?”
周笑仙放下周子凌,拉过一只座椅坐下。
“他正在后厅。”
周一川没有隐瞒,据实相报。
“那他有没有说子凌什么?”
周笑仙面带微笑,眼神如炬的望着周一川,仿佛能看穿对方的心思一般,看得周一川紧张不已。
周一川轻咳一声,道:“确实,潇长老说周子凌和周水清有三罪。”
周笑仙笑容不变,追问道:“哪三罪呢?”
周一川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不守族规,私自逃避晨练,是为罪一。”
说到这里,周一川偷偷瞄了一眼周笑仙的表情,但见对方没有异样,才继续道:“欺打同族子弟,并至重伤,是为罪二;妄想刺杀族内长老,是为罪三。不说前两项罪名,单说最后一项,罪可判死。”
他刻意把那个“死”字念得很轻,但听在众人耳中仍是无比刺耳。
周笑仙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周一川面前,淡淡道:“我一出关,便很关心子凌和水清这一年的成长。听族内人说,子凌这一年可没少受你家周傲的照顾啊。”
周一川闻言大惊,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品行,更清楚这一年周傲对周子凌的频繁羞辱,连忙欠身恭敬道:“大长老,年轻人心火旺,彼此间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犬子不懂事,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还望海涵。”
周笑仙点头道:“年轻人没点火气,哪来朝气?那子凌和水清的第二条罪,该如何判呢?”
周一川额头上已经出了细密汗珠,连忙答道:“孩子们打架,刑堂自然犯不上插手,提点他们以后注意便是,算不得罪。这罪名,自然不成立。”
周笑仙又问:“那你刚刚说的那第三条罪,什么想刺杀族内长老?我想问一下,是哪个长老?”
“是……是潇长老。”
“放屁!”
周笑仙猛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印下一个手掌印,但桌子只晃了晃却并未崩塌。他勃然大怒道:“周一川,我问你。周潇是什么级别,子凌和水清又是什么级别?再者说,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潇长老?无凭无据的就想给两个孩子定下这么大的罪名,你信吗?”
周一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据潇长老说,所有晨练的年轻人都看到了,而且,周子凌的身体貌似……”
“谁看到了?叫他来对质!”
周笑仙拉过椅子坐下,气势咄咄逼人。
“这……”周一川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思忖片刻,才叹气道:“可能是潇长老开玩笑,夸张两个孩子进步快吧,应是做不得真。”
周笑仙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起身轻拍两下周一川的肩膀,将之惊得浑身肥肉乱颤。他面带微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冲动、情感丰富,总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守族规,逃避晨练,是万万不可的。这样吧,我建议刑堂对子凌和水清进行惩罚,就罚他们去藏剑阁思过一个月,如何?”
周一川闻言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周笑仙话中的意思。
藏剑阁是什么地方?是族内珍藏所有剑谱的重地,从不对族内剑尊以下的人开放。
在那里思过一个月?这他妈算是罚吗?
不过,周一川心中这样想,话却不敢这么说,思忖许久,才道:“自然全凭大长老定夺。”
“行吧,就从明天开始。”
周笑仙从座位上站起,冲周一川微笑道:“快去收拾一下吧,庆祝我出关的族宴就要开始了,可千万不要迟到。”
“不敢!不敢!”周一川此时才松出一口气,背心已经尽被汗水打湿。
周笑仙领着两个孩子转身便走,没走几步却忽然站住,头也不回的冷声道:“周子凌已经晋升到一星剑师,而他和水清的背后,站着的是我周笑仙,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给我牢牢记住!”
“咔嚓!”
之前被周笑仙拍出掌印的桌子忽然碎裂成木屑,溅洒满地。
周一川浑身一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路赔笑着将周笑仙三人送出刑堂。回到厅内,看着满地的狼藉,他终于克制不住怒气,狠跺脚,冷哼一声,向旁边地上唾了一口。
周傲和周潇此时走了过来,站到周一川旁边。
周傲急道:“爹,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你可是刑堂长老。”
周一川回手给周傲一个耳光,响声清脆。
“我做事,轮不到你来教。还有,已成为剑仙的大长老的威严,不是我们能够冒犯的,你记住没有?”
周傲捂着脸,带着哭腔道:“爹,你没看到周子凌今天那样子,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不死,死的可就要是你的亲儿子了!”
周一川怒视周傲,抬手想再给他一巴掌,但终究下不去手。
“大长老不可能无时无刻的在周子凌身边。还有,天灵学院的暑假将至,你哥哥他不到一个月,就会回来了。”
周潇在一旁帮腔道:“没事,等他俩从藏剑阁出来,必然还要去参加晨练,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他们好看!”
周一川无奈摇头道:“潇长老啊潇长老,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呢?”
说罢,他拂袖而去。
他的身后,周潇和周傲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映出了自己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