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笼包子
拦住陈北雁道路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人长得不算丑，但也算不上帅，二十三四岁年纪，个头少说也有190公分开外；虽然穿了一身休闲装，但是胳膊上腿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很清楚，有点运动员的架势。
“我是省篮球队的。”
高个子男人没报姓名，径直说道：“你们学校的韩云婷老师找过你对吧？有什么想法？”
陈北雁还能有什么想法？说：“我给韩老师说了，对学篮球没什么兴趣。”
这个话题过去三四天了，不是这个高个子男人重提，陈北雁几乎都把这茬彻底忘记。
不过他的想法没变，一句话摆明自己的态度，朝着高个子男人笑了笑，就想离开了。
“你等等！韩老师给我说过你的想法，但我觉得你真该好好考虑一下。”
高个子男人伸出一根手臂，拦在陈北雁身前。
这多少有些霸道，尤其他个子比陈北雁高了不少，这一伸手，一根手臂差不多等于拦在陈北雁的脖子上，陈北雁不免皱了皱眉头。
高个子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北雁，说：“你这个头摆在这里，说实话真要打篮球，或许并没多少优势，不过韩老师很推崇你，觉得你是这块料。这个事吧是这样，既然韩老师看好你，你就该珍惜一下，哪怕是进了我们篮球队之后，当个替补，也算不枉韩老师一番苦心。”
陈北雁似笑非笑的问他：“是韩老师让你找我的？”
高个子男人说：“那倒不是。韩老师为了这个事，这两天好像有些不高兴。我想你能答应她，她就会开心点。”
陈北雁就笑了。
他懂了，想来这个高个子男人应该是韩云婷的倾慕者或者朋友什么的，主动帮忙，想要让韩云婷开心一点。
这种事情说不上不好，毕竟这个高个子男人的初衷还有点意思，只是方式有些不对。
陈北雁笑得很淡：“韩老师的心意我懂，不过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总有选择的权力，对吧？不好意思。”
他推开高个子男人的手臂，继续前行。
“你等等！”
高个子男人一把抓住陈北雁的胳膊，脸色顿时冷峻狰狞起来：“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省篮球队的中锋，现在是为了韩老师，才给你说几句话。也别说什么选择的权力，信不信我让你连学都没得上？”
“路照青！”
韩云婷急急火火的从学校里跑了出来，喊了一声高个子男人的名字，看看他的动作，再看看陈北雁，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
她不说话，高个子男人路照青的心里就忐忑起来，下意识的松开陈北雁的手，讪讪说道：“云婷，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还有事没忙完吗？”
韩云婷皱眉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路照青心里有点慌，解释说：“我这是找陈北雁同学谈谈心，看看他能不能……”
他忽然觉得当着陈北雁的面解释有点掉面子，摆摆手，说：“不说这个了，咱去吃饭吧。”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
韩云婷开腔说：“你自己去吃吧，我没胃口！”
她朝着陈北雁轻轻点了点头，朝着校门口另外一个方向走出去。
她住的学校单身宿舍就在一中隔壁。
“云婷——”
路照青有点着急，追上去两步，又回头瞪了陈北雁一眼，恶狠狠的伸手指了指，没说话。
眼看路照青着急火燎的追着韩云婷而去，陈北雁轻轻耸了耸肩膀，忽然就觉得路照青个头虽然够高，办的事却足够矮……
………………
………………
陈浪和郭安之定的地方是蓝岛县县城西近郊的一家小酒店。这是郭安之的意思，虽说在街上练摊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终究是为了庆祝南飞的注册，在街上练摊总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陈北雁倒是无所谓，哪怕是再一次听到郭安之兴奋的告诉他，南飞公司的顺利注册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提起精神来。
不过，随后郭安之很是羞愧的提起陈北雁卡里的7500万的时候，陈北雁倒有些意外。
“居然有这么多钱？”
他下意识的掏出钱包，看看钱包里插着的五张卡，有点转不过弯来：“那些老家伙有钱也不能这个有钱法吧？”
陈浪看着陈北雁的钱包两眼放光，嘀咕道：“原来老大有这么多卡？”
陈北雁似笑非笑的问他：“惦记上了？”
陈浪吓了一跳，赶忙说：“我哪敢啊？我害怕钱包没到手，我那钱包先被老大你顺走呢。”
陈北雁听得有趣，哈哈一笑。
郭安之也跟着笑：“陈哥这两天忙怀了，公司手续什么的都是他跑的。陈先生，我看陈哥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老本行彻底忘了。”
“不忘，也不见得是坏事。”
陈北雁说：“所谓物极必反，过犹不及。有些事不见得一定就是坏的。比如说陈浪的手艺，偷了，不见得是错，不偷，也不见得就是坏人。”
陈浪嘻嘻哈哈的说：“老大看你说的，我这人就算不偷，别人也不拿我当好人。”
不过他看陈北雁明显没有跟他调。笑的意思，似乎心思也没在这张桌上，就有点讪讪然了。
陈北雁心思的确没在这张桌上，陈北雁的心思在这家小酒店的另外一角。
他注意到了，在角落里的一张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路照青一直坐在那里，守着一瓶啤酒时不时的朝他这边瞪视。
不过，陈北雁还注意到了，路照青现在手边的那瓶啤酒可不是第一瓶，他亲眼看到路照青在十分钟的时间之内换了四个酒瓶子。
这家伙有病吧？怎么还跟到这里来了？
陈北雁可不认为这是巧合，蓝岛一中附近的小酒店有的是，路照青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县城西近郊来？
为了韩云婷？
陈北雁在心里轻轻叹气，本来看路照青就不怎么顺眼，这会儿越发觉得这家伙有点低劣。
算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还怕他？
“老大，有个事想问问您。”
陈浪端着一只酒杯，凑在陈北雁的身边，低伏着身子，小意说道：“我有个朋友，听我现在跟您，想问问您能不能跟他见个面？”
陈北雁微微一愣：“什么意思？他也想跟我？”
陈北雁嘿嘿笑着说：“有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老大你……”
“我又不是开码头，还收小弟？”
陈北雁忍不住一笑，说：“还是那天给你说的话，我是看你顺眼，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当朋友就挺好。你说的这个人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愿意跟咱们一起玩，也没什么。”
“老大高风亮节，那个胸怀宽广，嘿嘿……”
也不知道陈浪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词，不伦不类的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陈浪又说：“这不他知道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吗，就想一起来，我想老大你什么意见还不清楚，就拦了。那什么，您要没意见，咱就见见？他在附近等呢。”
“早说呀！”
陈北雁指着一桌子菜，说：“我正愁咱们三个吃不完呢，正好来个帮忙的。”
陈浪嘿嘿笑着说：“老大放心，石头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吃饭。”
陈北雁就笑了，说：“那你还不快去把人喊进来？”
………………
………………
石头的确擅长吃饭，尤其是在手里有一百块钱的情况下，吃饭的本事更加展露无遗。
离陈北雁、陈浪、郭安之吃饭的小酒店不远，有一家包子铺，店面不大，胜在店主人厚道，周边的百姓也常光顾，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不少固定客户。
石头无疑是包子铺的非固定客户，却也无疑是这个晚上包子铺里最惹眼的客人。
“老板，再来两笼。”
石头把手里的包子笼一推，朝着老板喊了一声。
在他的手边，已经堆起了足足十七个包子笼。
一笼包子十个，十七笼包子就是一百七十个，包子铺里剩余几张小桌旁边的客人都悄悄拿不可思议的眼光偷偷的瞄石头，有认识他的更是唯恐自己的目光过分显眼，惹了石头注意。
老板唉声叹气的说：“石头兄弟，真不是不给你上，实在是没有了。小店生意，一天备货有数。我到关门还俩小时呢，这俩小时都没得卖了。”
石头瞪眼说：“我不管，既然进了你家门，你得管饱啊！”
他把一百块钱拍在桌上，说：“我又不是不给钱？”
亮出钱来，是想给老板一个定心丸，谁知道老板的定心丸没吃下，石头面前的这张桌子却是倒了。
原来这张桌子是木头桌，店里用了十几年，有些老旧，石头这一百块钱拍在桌上，顺带着把桌子拍散了架。
老板有点蒙，石头也有点不好意思。
“完了，十七笼包子85块钱，剩下15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赔这张桌子……”
石头很郁闷，嘴巴张了张，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浪忽然一阵风一样从外面跑了进来，招呼他说：“老大说了，现在要见你。”
石头站起来，两眼放光：“老大说管饭了没？”
陈浪笑着说：“说了，管饱。”
他知道石头就这秉性，也不为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再度返回那家小酒店，还没到门口，就透过酒店的窗户玻璃看到，有一个很高很高的男人使劲敲一张餐桌。
陈浪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因为，这个高个子男人敲的是陈北雁面前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