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的面子
第二天，穆宁玉起来的有些晚，刚下楼，就看见一个小个子身影在门前张望。
“小展子？”穆宁玉吃了一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展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支支吾吾道：“玉儿姐，你真在这里啊？”
穆宁玉有些难为情的垂了头。
“玉儿姐，老夫人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小展子有些不敢相信。
“老夫人？”穆宁玉错愕道。
这样不辞而别，最对不起的好像就是老夫人。上次自己擅自离府，也是老夫人来找。魏王府中，最在意她的去留的，好像真的只有老夫人。
“是啊，老夫人问了五老爷好多次，五老爷一直不吭声，今儿一早，却叫我来这里看看。”
“五老爷叫你在这里找我？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穆宁玉拉了小展子进去坐下细说。
“五老爷昨儿晚上回来的很晚，今天一早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吩咐说老夫人若又来问你的下落，就替老夫人来这里来寻你。”
难不成昨儿晚上他真的看见自己了？那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住处的呢？
“五老爷也没说要找我，你干嘛替老夫人跑这趟腿？”穆宁玉心中有些气恼。
“哎呀，玉儿姐，你又跟五老爷置什么气啊？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又闹的是哪出啊？你忘了上次你擅自出府，老夫人发多大脾气了吗？”小展子一口喝掉了碗里的茶，抱怨道。
穆宁玉白了他一眼，问道：“五老爷没说什么吗？”
小展子道：“你不辞而别那天晚上，他一下朝就问你，我才发现已经一天没见你人影了，五老爷眉头一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听风阁找了个遍，没见着你，他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回了书房，好几天都没好脸色。”看穆宁玉不吱声，小展子将茶碗往穆宁玉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再去倒水，接着道：“你是不是又顶撞了五老爷，挨他骂了？”
穆宁玉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说玉儿姐，可不是我说你，五老爷已经很让着你了，动不动就这样甩脸子给主子看，哪有你这么嚣张的婢女？”小展子回瞪了她一眼。
“我怎么对不起他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对不起他，不是他对不起我？”穆宁玉气的脸通红。
“五老爷怎么会对不起你呢？你不辞而别，五老爷也不追究，老夫人来问他也不说你的不是，老夫人一时气急，说等你回去要严惩你，他还为你说话呢。”
“老夫人要严惩我？”虽然不打算回魏王府了，但听说老夫人动怒，她还是有些内疚。
“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说，后来四处寻你也找不着，老夫人就真着急了，我来的时候还叫我跟你好好说，劝你回府呢。”小展子道。
“可是，我已经给五老爷商量过了，他同意放我出府。”穆宁玉决定一条道儿走到黑。
“啊？玉儿姐，你真不打算回去啦？”小展子一口茶差点儿没呛到。
穆宁玉点点头：“至少现在不想。”
小展子本以为穆宁玉只是耍性子，没想到她这回真是下定了决心，害怕回去不好给老夫人交差，顿时慌了：“玉儿姐，你真这么绝情啊，这是为什么呀？老夫人最近烦心，都病了呢。”
“病了？”穆宁玉一惊。
“可不是，本来就年纪大了，最近新主管上任，很多事情自然少不了老夫人亲自过问，说是晚上看账本的时候着了凉，染上风寒了。”小展子撅了嘴：“老夫人还病着呢，她老人家难得吩咐我点儿事儿，我还办不成，我，我回去怎么给老夫人回话啊？”
穆宁玉有些心软了，但一想到自己若就这样回府，该怎样面对李洛呢？还有那事儿的始作俑者季如月，自己在听风阁该如何自处呢？
“小展子，我很惦记魏王妃，但现在，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府去。”穆宁玉皱了眉，幽幽道。
“玉儿姐，这是为什么呀？你是不是跟季夫人闹了什么不愉快？还是老爷又责罚你了呢？”小展子一脸的不解。
穆宁玉摇摇头：“小展子，你别问了，总之，现在我是没想过再回去了。”
小展子见她一副坚决的样子，这才泄了气，挠了挠头：“你不肯说，五老爷那副样子，谁敢问他啊，这还不急死老夫人？”
“小展子，你就跟老夫人说，老爷恢复了我的自由身。我以后，不会回魏王府当婢女了。”玉儿看了他一眼：“但是，以后若有机会，我还是会回去看老夫人的。请她一定保重身体。”
小展子回头丧气的回了。
穆宁玉潜心在家画首饰样子，打理店里的生意，半个月时间，店里的生意竟然有了些起色。
“玉儿姐，你就是脑子好使，嘴皮子也利索，这才几天啊，业绩就提升了一成。”青竹看着账本，笑的合不拢嘴。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身材高大，一身蓝色连珠纹锦袍，头顶上白玉束发，面容清秀，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四处瞄来瞄去，却偏要从眼缝里看人。
那眼神落在穆宁玉身上的时候，上上下下将她扫了一个遍，穆宁玉不禁皱了眉，径直上了二楼。
这男人的眼神，太露骨。
上到二楼，穆宁玉却突然脑子里一道光闪过：“这不是昨儿晚上星月楼里跟李济同桌的赵煦吗？”
他不认识穆宁玉，穆宁玉却认得他。
穆宁玉赶紧下楼，青竹已经在跟他说话，穆宁玉竖起了耳朵，只听见他道：“凤鸾阁的首饰都不新鲜了，所以我才寻到你们这地方来，店里最上等的东西，都拿来给我瞧瞧。”
瞧这小人得志的样儿，穆宁玉觉得恶心。
没多久，等青竹将他打发走了，穆宁玉才下楼来。
“一个大男人，买什么首饰啊？买了些什么？”穆宁玉问青竹。
“玉儿姐，咱店里最贵的那款凤求凰的白珍珠金钗被他买走了，九十八两银子，一分钱也不少。”青竹拿着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穆宁玉拿过银票点了点，撇了撇嘴：“出手倒是大方，还不知道买了去骗哪家的小姑娘呢。”
“玉儿姐，管他呢，只要他肯给钱，咱就卖！”青竹收拾着柜上的首饰，答的干脆。
穆宁玉笑道：“青竹倒是长进了，真像个生意人了。”
青竹嘿嘿直笑，眼睛却往门口瞄。
穆宁玉回头一看，门口停着一顶软轿，四个年轻轿夫抬着，边上还跟着一个女婢，一看就是大富之家的女眷。
“玉儿姐，生意又上门了。”青竹笑着迎上去。
穆宁玉一看对方来头不小，赶紧迎出门去。
走到门口一看，却呆住了。
这女婢，不是魏王府老夫人的身边的二等婢女小翠吗？
穆宁玉呆住了，轿子里的人却已经下来了。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嗔怪的看了门口呆若木鸡的穆宁玉一眼。
穆宁玉这才回过神来，忙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老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风大，人杂。”
“我不来找你，未必能盼的到你来看我？”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却并不太生气的样子。
穆宁玉撇了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扶着她进了屋。
一边的青竹不知所措，还不知道弄清楚来人是谁，见穆宁玉亲自张罗，也就下去端茶了。
老夫人依旧慈眉善目，脸色看着却不太好，她伸手戳了戳穆宁玉的额头：“你呀，怎么这么狠心？听说我病了，也不舍得回来看我？”
穆宁玉心中委屈，还未开口，眼里已经凝上了一层水汽：“老夫人明鉴，并不是玉儿不想回去看老夫人，只是确实有了不得已的难处，只好日日心中为老夫人祈福，盼老夫人早日康健。”
老夫人在几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这次是怎么了？跟洛儿闹的这么厉害？”
穆宁玉喃喃道：“老夫人，玉儿不过一个女婢，哪里敢跟五老爷闹？”
“还说不是？肯定是那个榆木疙瘩得罪了你。玉儿我还是知道的，平日里就算在你们主子面前胆儿大些，没有不得已的事儿，必定不会闹到这一步，你不念着洛儿的面子，就看在我这个老婆子的面子上，也不会犟着不回去。”老夫人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连青竹递上的茶也没接。
穆宁玉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儿要滴落。
魏王妃看着，忙拿了一块绢帕替她擦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问他也死活不说，只说这次不是你的错，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非要急死我吗？”
穆宁玉心疼老夫人这么老远亲自来找她，但确实又说不出口。
老夫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愤愤道：“玉儿，是不是跟季如月有关？”
当然跟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用哪种下三滥的招数，自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老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心中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我就知道！洛儿也不说，你也不说，原本那女人没进府，你们虽然闹些别扭，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肯定是为了那个女子，你才受了委屈了是吗？”
穆宁玉抬眸，泪眼汪汪：“老夫人，我恐怕不能回去继续服侍您了。”
老夫人一看她说的真切，也有些着急了：“玉儿，你就这样不管我这个老婆子了？你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中有事也找不到人商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让你如此记恨我们魏王府？”
“不是的，老夫人，只是，现在我没法回听风阁做女婢了。”穆宁玉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