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
“姐妹两个的母亲将四对玉镯分别给了两个女儿，让她们装扮成宫女逃出宫去，最后姐姐命不好，被抓住了，当成宫女送去了东澜国。”
“东澜国的皇帝为了彰显功德和天子威仪，将俘虏赏赐给了有功的官员和商人，海夜青就这么被当时还只是个凤阳城第一富商的慕容焕进带进了门。”
陌曜阳发现，她说的一个个名字，虽然和她有莫大的关系，但每个咬字都异常清晰，且不带有自己的感情，真的是这样吗？他分明看到她的眸光里闪烁着能够让他为之心尖颤抖的神色。
“富商，没错，慕容焕进是走商人发家的。”陌止水顿了顿，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她记得慕容芳若小时候是听过有人讥讽过他们家，因为商人终究是地位太低。
一时之间，她不禁产生了时空的混乱，甩了甩头，紧皱着眉头，“但是对国家有功，如若记得不错，他坐到了丞相是因着联合江藩扳倒了欧阳世家这件事情。真是好笑哪，功盖震主的欧阳世家，当年立下赫赫战功的欧阳世家也落得如此下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似有深意地望了陌曜阳一眼，见他神色有异，便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慕容芳若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的，大家一直都叫她娘为青姑娘，慕容焕进将她娶进门，算得上是锦衣玉食没有哪里苛待了，两年就生下了慕容芳若，却不幸难产死了。后来慕容焕进娶了新人，忘记了旧人，由着慕容芳若自生自灭。”
慕容芳若慕容芳若，他口口声声说的人，不是她自己又是谁，陌曜阳声音沙哑，眼神里透着怜惜，“别这么说自己……我心疼……”
陌止水默然，她从不曾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有谁替她心疼的，她转瞬间笑了：“我也替你心疼，欧阳震华。”
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陌曜阳哑然，他从不曾说过零星半点关于他的事情，为何她会知道他的名字？看向她双灿如星辰的眼睛，他明悟了，是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求一世平安的陌止水。现在的她，是这座春缘楼的主人，更是心中怀着仇恨的女子，她将自己的前世今生了解得那般透彻，自然是能想到他的身份。
“你，你都记起来了？”烛光下，他的眼里画出了万般柔情，那是，陌止水从未见过的……
“呐……是的呢。”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了属于慕容芳若的记忆，并非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是她自己的故事，“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也包括，你：欧阳震华。”
感情再次迸发出来。
唯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汲取温暖，才能够在这苍茫的人世间寻得慰藉，他们互相取暖，为了彼此伶仃曲折的故事而依偎在一起。
“就这么抱着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就让我们抱在一起，直到永远……”
“好……一直抱着就好。”
“你……还爱我吗？”
“曜阳，别问这些，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陌止水依旧是陌止水，纵然她想起了前生种种，想起了慕容芳若对欧阳震华的感情，但那毕竟是慕容芳若的爱情，并非是陌止水的。
偶然间的抬头，看到了他受伤的眸光一闪而过，她轻柔地抚过他的面庞，“不要这样，给彼此一点时间，我对你的感情，还只是从襄昭城开始的，毕竟，那些岁月都太过遥远。我们……”
“别说了。”他紧紧拥着她，仿佛是要将她融进骨血里，“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就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陌止水怔忪，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好。”不是形势所迫，而是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对陌曜阳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就在刚刚他说，给他一个机会的一刹那。她感受到了自己许久不曾跳动的心脏，骤然狂跳，这便是悸动的滋味吧？
“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
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执起酒盏，“叮——”
对饮，酒入愁肠，化作无尽相思，尽在酒中。
陌曜阳看着止水，他曾经喊着姐姐，他曾经爱慕的女子，他此刻面对的，季朵颐。
他仰头把酒喝完，推开窗户，让夜风拼命地刮了进来。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难以抗拒的迷人音色。
止水听着歌词，听着听着，低低地笑了，她取出琴来，替他伴奏。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天南海北能奈何，生死有命天无情。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晓梦迷蝴蝶，夜夜碧芳草。
我生情未生，我生情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卿好。
愿能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她想起前世喜爱的一首歌，取的是诗经里的词，名为：“长相知。”
此刻的止水虽然只有十四岁，却任是谁都不能相信她的年龄，就算是她最亲近的姐妹们，都说她有十六岁了。她只得轻叹，谁叫她的这双眼睛里，写着的是满满的悲情呢？
她一边弹琴，一边低低的和着，声音低哑暗沉，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长相知，长相知，长相知……”
小鸟、蝴蝶，色彩斑斓的，在这五月的天里头，从木窗外飞了进来，似乎是被这种浓到化不开的感情而欢快着，震动着翅膀，盘桓在两人周围。
见此奇景，止水笑得更开怀了。
她说：“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弹琴，因为我重生在这姑娘身上以后，我的母亲教会我的唯一一样让我安身立命的东西，便是这琴，她说，你学不会也要学，因为一个女子，就该学琴，作为她的女儿，必须会。”
“我从小就讨厌这些东西，也喜欢不起来琴，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好的，倒不如打打杀杀来得痛快。比起我娘，我爹是大夫，可是他的那些医术还没有我的好，所以，我会偶尔暗示他。他有时候也会发现……他觉得我是神童一点就通，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以后要有大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