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得起黎明百姓，足矣
陌止水瞳孔皱缩，但是立刻，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在因为他口里说出了陌止水三个字后，突然间平静下来了，看来，百里霏雪不愧是百里霏雪。
卫图南和他比起来，也不过尔尔。
“百里霏雪，不愧是百里霏雪。”
百里霏雪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承认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从见她第一眼起他就开始怀疑了，但是欧阳震华那小子没告诉他真相，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怀疑。欧阳震华真的会放弃陌止水吗？就因为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人世间相似的人肯定是有的，但，不是陌止水那就什么都不是。
既然欧阳震华可以变小，那陌止水为什么不能重生呢？
一切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他从这里开始思考。又恰好碰到慕容世初给他妹妹慕容千悉看病，当年慕容芳若和她的恩怨可是你死我活，他不妨看看到底她是什么反应。
纵使今日她和慕容世初的那些话看似没有破绽，但是很多细节方面她却做不到完美，望闻问切是医者的本能，她做不到欺骗他！
陌止水想了想，说道：“百里霏雪，你心里猜测的是真的，但是请不要干涉我的事情可以吗？”
闻言，百里霏雪突然冷笑起来，目光逼视着她，“我自然不会干涉你的事，但我警告你，你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无关于震华，你如果把他拉下水，会害死他的，你如果为他着想，就请离开他，至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这女人既然是拜月教的教主，而且还知道北邬国四大家族各藏一份图纸的事实，就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儿，她想死，但欧阳震华不能有事。他可以违背师父的命令，但是不能让震华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天知道他听到欧阳震华说他竟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生死地去救她，他有多么想要打死他！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说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他们兄弟、师父，都不值一提吗？在这点上，百里霏雪是很不喜欢的。他觉得她迟早会害了震华。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有危险。
离开么？
陌止水怔然，她将视线撇开百里霏雪，朝着被打碎的酒坛子看去，一地的酒尚未蒸发干净，竹叶青的酒香散发在空气之中，醇厚极了。
真心觉得百里霏雪不是一般的敏锐，她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哪怕他那张眼睛里是警告的神色，但是她心里清楚，百里霏雪和陌曜阳是师兄弟，在他的眼里，陌曜阳永远是排在第一的。这样一来，其实他和她算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原本想把曜阳拉进自己的战圈，甚至是成为自己一把杀人的刀，看来是她太过残忍，哪怕他心甘情愿……但是她，听完百里霏雪的说辞，感觉自己太过自私了。她刚刚想说同意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让她睁大眼睛回头看去的声音。
“师兄，我的事没必要你来插手，我想做的事，我想保护的女人，都是我想，而不是她强迫的。”
如同一阵风一般，男人推开院门，面色沉冷地看着对面的百里霏雪，这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似是有什么在里面流动，陌止水没有关心，而是扭头往后一看，陌曜阳正站在院门口，她这是第一次觉得陌曜阳也是个霸道里带着无尽温柔的男人。
她垂下了眼睑，陌曜阳快步走了上来，在百里霏雪的目光注视下，拿下了霏雪之前披在女孩身上的衣服，放在她原先坐过的小板凳上。
陌止水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双手圈紧了她的腰肢，抱得紧紧地，她的大脑都似乎在缺氧状态上，他竟然是在别人面前抱她了！
他在她耳边说道：“止水，我爱你，我是你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陌止水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就连百里霏雪那种大众男神在面前，都及不上腰间的双手，也及不上他的那些话语，更及不上他紧贴着自己后背，心脏的跳动。
他爱得这么卑微，说话的声音都是祈求着的，卑微的。他知道，他不怕得罪百里霏雪，因为他是他的师兄，他做任何事，师兄都会理解；然而陌止水不会，她更加脆弱一些，因为啊，她把他，当成了弟弟，她会徘徊会心软，会因为百里霏雪的一句话而退却。
他拉起她僵硬的手，轻轻地握住手腕，却不会让她逃离，“女人，你要记住，我是个男人，不是小孩，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不是你想甩掉就能甩掉的，我师兄的话你大可以不用管，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陌止水眨了眨眼睛，仔细听完他的话，一股暖流传遍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气，僵住的身体终于是放松下来，回握住他的双手，感受着从手臂传来的颤抖，她终于是开口说道：“曜阳啊，你可知一路凶险，是打仗、会死人、甚至是和你的祖国对面厮杀，甚至是面对你曾经的旧部，你可想过，你的处境么？”
陌曜阳笑了笑，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正对着自己，看着那双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亲自动手灭了东澜国。”
“那是你的祖国，你何以忍心？”她沙哑着嗓子问。以前不问是刻意避开，她也没有说过自己要毁了东澜，可是她今天把话摊开来说，就是要在百里霏雪面前，唯二知晓她身份的人面前，说出这些憋在心里头的事。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止水都还记得陌曜阳说得每个字，一字一顿、言犹在耳！
“既然东澜国已然腐朽到那个地步，早晚都会有人覆灭它的，与其让它毁灭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毁灭在自己手中，还可以让东澜国的百姓少一些战火纷飞之苦。”
“我早已想好，虽然对不起欧阳世家的世代忠烈，但是……我的父亲、祖父若在，会保佑我的，也会支持我。因为，我不光是要为他们重新正名，更是为了让东澜国的百姓早些结束痛苦的生活。我欧阳世家不为名、不为利、忠君却不是愚忠，我对得起黎明百姓，足矣！
对得起黎明百姓，足矣！
陌止水在他面前，觉得自己好渺小。她为的是私利，为的是家恨，却没有曜阳想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