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唤
柳云卿昏倒后紧握我的大手都没松开过,军医费了好大劲才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胸口一片可怖淤青。军医语焉不详的说是内伤,伤到什么程度却又说不清。柳云卿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四天了。四天中蜀军不声不响退了军。据探子回报,蜀军大将双眼感染,肿的跟核桃似无法视物。两位副将一误落陷马坑摔折腿,一战马触到绊马索当场坠马而亡。
仅一战主将两伤一死,出师不利。蜀将果断的撤军回国。
柳云卿昏迷四天里,我圆胖猫身严重缩水。不是我有多担心他,实在是他病倒没人搭理我的饮食。我蔫蔫的窝到他的胸口,舌头用力允吸着他那青到泛黑胸口。
“恶”我舌头一吸,一股腥甜味道涌到舌尖。我倏的一惊,舌头允触到皮肤内郁积的淤血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我用力一吐,暗黑淤血落床前地毯上留小一团乌黑。
我竟然可以帮着清除淤血。于是我勤快吸吸吐吐。那大一片淤血,我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清理干净。我满嘴浓重血腥味,漱了口刚窝回他胸前休息一会,抬头看到柳云卿干裂的嘴唇。我心软以舌头醮水,细细湿润那干裂嘴唇。
“苗苗”虚弱一声轻唤。我听来犹如天籁,柳云卿干瘦手掌凌空抓摸,似是抓取重要东西的样子。
“你醒了!还有哪不舒服?”我小心的屈着手掌掩住锋利爪子,碰了碰柳云卿的手掌。他大手猛的一翻,急切抓住我的小爪子。这情态比守在床前四天的我显得更急切。
“你怎么了?满嘴血腥味。”柳云卿焦急眼神灼疼我的小心脏。他落马时我没惊,他昏迷我不急,他为我慌乱眼神重重撞进我的心坎。谁舍得离开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那怕身为山猫精的我,也依赖这个对我好的男人。
“喵喵”我远远听到有人靠近帐篷,不敢说话。我收拢小爪子碰了下他的胸口,又指了指地毯。
“苗苗,谢谢你帮我把淤血吸出来。”柳云卿伸手抓握的手掌微微颤抖,半是激动,半是虚弱。唉,他四天没有吃饭了,一定很饿吧。
“将军,您醒了。我们急死了。”柳云卿的副将满脸焦急,态度急切冲到床前抓握云卿的大手。
柳云卿小小的挣扎了下,动作幅度很小。我知道他讨厌副将,锋利爪子抓上副将的手背。那胖副将手上立刻留下四道血迹。那胖子惊怒吼叫起来,弯腰伸出胖的像熊掌两手就要抓我。
“别跟她一般见识。”柳云卿紧抱着我,手臂稍稍上移,我突然想到他是有意遮掩胸口。他不想让副将知道他已经痊愈了。他在防备副将。对,矮胖副将绝对有问题,笑眯眯的不似好东西。敌人都撤了,他还不主动为柳云卿延请名医治疗。
“蜀军,有主动叫阵吗?”柳云卿倚在卧榻上忧心询问,眼睛却绕过副将看向帐外。主帅帐外冷冷清清,不见个护卫。他这个将军当的真失败。
“禀将军,蜀军已经撤退了。”
“我昏迷多久了?”
“四天”
“皇上,没派其他人来?”柳云卿挑眉笑看副将。淡淡语调透着怀疑和诘责。楚国不大,快马加鞭两天跑个来回不难。副将有意瞒报军情,居心难测。
“昨日,已将军中情况上报陛下。”
“退下吧。让刘参军进来,另外让厨房做条红烧鱼送来。”副将一消失在帐篷外,我就嘚波嘚波把这四天内发生事都详细描述给柳云卿听了。
厨子倒是个伶俐的人。不仅送来红烧鱼,还周到送来鲜嫩鱼汤,可口小菜,热乎乎面条。都是适合病人食用饭菜。
刘参军到来时,我已经消灭那条美味的红烧鱼。我既厌恶又舍不得瞄着鱼汤。柳云卿和我对视两秒,无奈喝掉汤上油花,推到我的面前。
我厌烦以小手掌拍了拍汤里鲫鱼。柳云卿眼睛余光瞄到军帐外刘参军。他稳稳当当捞出鱼肉慢慢吃掉,又将鲜美的鱼汤推到我的眼前。
我秀气小口的喝着鱼汤,耳朵分神捕捉一两句他们的谈话。
刘参军说蜀军已经完全撤回,但蜀军此次损失较小,极有可能数月后反扑。柳云卿虚弱回应刘参军,一副重伤强撑模样。
柳云卿回到王府后煞是费心思预备许多好吃的东西为我补身子。弄的我特别不意思,明明他受伤了,反倒给我大补。
柳云卿英勇击败敌军,朝中看望官员极多。柳云卿不知何故,回来后一直躺在床上装病,不见客。
“苗苗,你最近发愣时候特别的多。”柳云卿那白玉般脸庞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我嘚波嘚波把最近无缘无故头晕,脑子出现陌生脸孔,有时陷入奇怪梦境事都说了,柳云卿听后沉默良久,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没事,我开谭为你做个法事。”听这口气不像难事。
我以为小法事,没想到老管家在王府后院摆了一个大法坛。法坛四角郑重的压了四样法器。后院一干人等一律清空。武信王府人本来就不多,后院住着几个长工,挪到前院也无人有异议。柳云卿撑病多日,喜安静,王府的家仆也没多想。
柳云卿选了一个晴朗无云夜晚将我置在法坛中央。
他同时扔出四道血红符篆,四道符篆同时飞向法坛四角。法坛上突兀的刮起狂风,风几秒后演变成旋风,我随着风势左右摇摆,魂魄渐渐也不稳起来。不多时,我的化身和妖身内魂魄都被唤到柳云卿的面前。
柳云卿飞快打出三道金符,三道金符分别飞向我头顶和左右两耳处。
我清晰看到我魂魄九成被头顶金符吸收,余下一成被两道金符分别吸走了。
柳云卿施法时突然不支吐出一口鲜血。柳云卿非但没有止血还将手指割破将血滴在我头顶金符。他一挥手两边金符同时飞进我猫身。
我醒来天已经大亮,柳云卿抱着我圆胖妖身躺在卧室大床上。他脸色好似烈阳下白雪,暗淡而惨白。他为我分魂吐血受了内伤。
“王爷,六月受伤,如今九月了,竟无太大起色。”一个穿着官服老头,忧心盯着错睡柳云卿。
“王爷和我同年也四十多了。伤势愈合速度那能跟小青年比。”老管家十分恭敬陪着老官员说话。官员回望柳云卿一夕间苍老二十岁容颜,幽幽一叹,信服了管家说辞。
老官员一离开,柳云卿随即座了起来。
“别怕,我昨晚了伤了原气,吃点人参补补就没事了。”柳云卿五天后果真脸色恢复正常。
自老官员离开,柳云卿这个武信王爷似乎不被人敬重了,熙熙攘攘王府变得门可罗雀。柳云卿让管家遣散家仆,变卖家产。王府的房产竟也一点点在变卖。
二十年后楚为宋所灭,我和柳云卿搬到楚地一处深上居住。他闲居府中,每日画画,陪我读读书。我们悠长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唉哟,疼死我了。”我疼的在地上打滚。柳云卿焦急打出数十个符篆都不见效。
他无奈掏出一张红色符纸烧化。符纸烧化成灰烬,我竟不疼了。
“苗苗,有人找你。我们得到红尘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