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白翻身将宁乐护在身下。
玻璃碎片擦过他的后背,划出一道道伤口。
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似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当玻璃碎片全部落到地上,裴暮白拉着宁乐站起来:“快走!”
大太太见两枪都没能打死宁乐,气得几乎要发疯,她还想再开枪,可她的胳膊已经被手枪后坐力震得没有知觉,别说开枪,就连手枪都握不住了。
她索性丢开手枪,抬脚踹翻旁边的火盆,炭火飞溅而出,落在地毯上。
羊绒地毯立刻就被烧了起来。
房门被火焰堵住,屋里的人无法出去。
大太太瘫坐在地上,笑得眼泪直流:“死吧,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裴暮白扯过枕巾,让宁乐捂住嘴,免得被烟呛到。
他低声叮嘱道:“我们必须要离开这座宅子,否则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地方,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鬼魂,等下我会带你从窗户跳下去,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宁乐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当裴暮白将她抱起来时,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两步。
但很快他就稳住平衡,他将宁乐打横抱起来。
宁乐抱住他的脖子,手掌却摸到了一片湿润。
她刚要开口询问,裴暮白就已经抱着她从窗户纵身一跃!
这里是二楼,不是很高,但普通人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是会受伤的。
可神奇的是,裴暮白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并将宁乐放到地上。
宁乐缩回手,注意到掌心里全是鲜血,她登时就变了脸色:“裴先生,你的背上有伤?!”
她要去看他的后背,却被他给拒绝了。
他牵住宁乐的手:“这里都是根据古宅记忆制造出来的幻境,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包括我身上的伤。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就没事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座宅子。”
宁乐使劲点头:“我都听你的。”
“走吧。”
两人飞快地朝着大门方向跑去,路上遇到了很多试图阻拦他们的人,但都被裴暮白给撂倒了。
他们跑到门口,用力推开大门,携手冲出去。
当他们迈出大门的一刹那,周围的人和物全部消失,化成白茫茫的雾气。
宁乐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站在原地大喊:“裴先生!裴暮白!”
白雾逐渐散去,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古宅里!
这一次,她变成了一个穿着精致洋装长裙的少女。
啪!
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宁乐被打得偏过脸去,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一个穿着立领长衫的中年男人指着她骂道:“你个不孝女,我花了大笔钱,送你去上学,你非但不学好,居然还跟自己的老师搞在了一起!你还要不要脸了?!”
宁乐捂住脸,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
这感觉太真实了。
穿着旗袍的中年妇人拦住男人,好声好气地安慰道:“老何,你别生气了,女儿跟她的老师又没血缘关系,他们既然彼此喜欢,就成全他们吧,现在外面不都在宣扬自由恋爱吗?女儿大了,咱们该给她更多的自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给打断。
“天地君亲师,老师跟学生的关系,那就跟父与子一样!她要跟老师谈恋爱,那不是乱伦吗?!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让大家怎么看我?我的老脸要往哪里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绝对不会同意她跟她的老师谈恋爱!”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指着宁乐的鼻子训道:“从今往后,你就给我老实地待在闺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妇人:“可她还要上学……”
“她都跟老师搞在一起了,还上什么学?不准再去学校!也不准再见她的老师!”
说完这话,他就气冲冲地走了。
妇人看了宁乐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然后便也走了。
宁乐坐到梳妆台前,透过镜子,她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她还是自己原本的模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陌生。
“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可脸颊上的疼痛,却提醒着她这一切不只是做梦那么简单。
恍惚间,宁乐仿佛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她站起身,想要推开门去外面看看,可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根本推不开。
那股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同时还有烟雾顺着门缝钻进来。
宁乐深感不妙,外面该不会是着火了吧?!
她记得小杰说过,住在这座宅子里的最后一家人,是被大火活活烧死在宅子里面的。
难道她也要被火烧死?!
不!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宁乐用力拍门:“来人啊!开开门啊!”
没有人回应她。
她将耳朵贴在房门上,隐约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和喊声,想必外面已经因为突然其来的大火乱成了一团,没有人还记得被关在房门里的她。
不能指望别人来救自己,宁乐只能选择自救。
她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发现院子里面烧起来了,四处都是火光和浓烟,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影急匆匆地跑过去。
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算特别近。
如果跳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摔伤。
可要是一直留在房间里,她就算不会烧死,也会因为缺氧而死。
她环顾四周,忽然灵机一动。
她跑到窗边,将床单被套全部拆下来,绑在一起拧成绳子,绳子的一端拴在床脚上,另一端从窗户扔出去。
宁乐脱掉高跟鞋,翻出窗户,抓住绳子,一点点地往下滑。
很快她就平稳落地。
宁乐光着脚往外跑,却被忽然冲出来的妇人一把抓住手臂。
妇人哭着哀求:“你弟弟被困在了房间里,他正在哭,我想救他,可是推不开门,求你帮帮我!”
宁乐用尽全力,也没能甩开她的手,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抱歉,我救不了他。”
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救别人?!
妇人却不肯听她的解释,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