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255
刘佳能体会到“老爸对他好”的感情。如果单考虑道理方面,他也支持这种作法。可要是考虑到感情因素,对于自己老爸的某些做法,他还是会产生些常见的抗拒心理。这其实正是因为他的心智还没完全成熟,多少还有些成长期残留下的“叛逆心理”在做怪。
这种叛逆心理,使刘佳现在不愿意向自己爸妈诉说心事,尤其是关于个人前途的事。他现在经常会象这样,等自己想出结果以后,才把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转告自己父母双亲。
如果自己不能接受这结果?那就想办法令结果变得对自己有利便是。
小时候驱使他学厨艺的原因,是因为他当时很崇拜自己的老爸,很想留在自家店里,以后好继承自己老爸的工作。可这个小时候的理想,在父母的反对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单纯的爱好。
与其让儿子成为职业厨师,刘佳的爸妈更想让儿子成为一句管理者。即便只能管理自家饭店这小天地,也不打算让儿子留在自家店里当厨师。
即便行为上勉强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但在刘佳的意识里,关于自己这没能实现的童年理想,他多少还有些记恨自己父母从中给予的阻力,以及施加的干扰。
这种心态,也使他很长在一段时日内,不轻易愿意向父母开口说有关自己前途的事。
等过了一段日子以后,当刘佳他看透了厨艺的本质以后,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理解自己父母对儿子的苦心。等到了那个时候,他意识里仅存的“叛逆心理”才会彻底消失。因为如果他一辈子象自己的老爸老妈那样,一直死守着自己家的小饭店。那样的人生想要丰衣足食当然没问题,但在那种前提下他接下来将经历的人生,却肯定不能象“现在”这般精彩。
刘佳他现在虽然得到了“关叔”的认同,但却没急着把结果马上告诉自己爸妈。他只觉得这事不是什么急事,等会儿出门前,在楼下经过自家店,那时顺道说说就行。他并不知道,自己意识里那点“叛逆心理”其实正在作怪。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该好好打扮一下。因为好多天没回“卓越”公司,这回一去,还不知下次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这么一来,自己可得打扮得正经点,尽量给对方留下最好的印象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佳回房间把随身物品放下,拿着在家里穿的背心短裤就进了厕所。他昨天晚上是在医院那里过的夜,虽然医院的环境卫生条件很好,可在海州现在这般的气候,一天洗一次澡其实根本就不太够。
象刘佳他这种体能够好的人,通常身体发热量比一般人略高,身上的汗水分量自然也会比较多。不然因为运动而出现的体温提升现象,身体不用出汗的方式来降温,还能用什么手段来自主降温?
多汗加上季节气候,使刘佳他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夏季每天起码要洗两次澡。一次是“小洗”,即在大汗淋漓的时候,简单地用干净水洗净身体。另一次则是“大洗”,步骤与“小洗”其实都差不多,只是洗得更加仔细,且要用到淋浴液或肥皂等人体清洁剂而已。
由于昨天晚上没洗过澡,这回虽然是在白天,接下来自己还得出门。可刘佳现在看来,自己这回还是得洗个“大”澡。
连洗澡带换衣服,总共花了不到十五分钟的功夫。但在一向不过分讲究穿着打扮,只讲究干净整洁的刘佳眼里,已经算是很注意打扮啦。
他这回上身穿了深蓝色的绸布长袖上衣。现在海州的气候虽然炎热,可绸布透气性足够好,夏天穿绸布长袖衣也不要紧。何况由于刘佳的身体脂肪比例偏低,他向来习惯宁可多穿,也不愿意少穿,免得身体着凉。
他倒不是怕感冒,只是因为他与好多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都一样,有轻微的过敏性鼻炎。当他觉得身体开始有些凉意时,就会开始打喷嚏并流鼻涕。
好面子的刘佳,自然不想以这种德行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今天下半身穿的这条长裤,是以前与石瑞娟出门逛街的时候,当时特意买来配自己女朋友打扮的帆布长裤。
这条帆布长裤是市面罕见的粉红色帆布长裤,刘佳原本觉得看起来格外“娘娘腔”,并没打算买下。后来在“排骨妹”的说服下,他居然开始觉得“偶尔穿穿这种颜色也不要紧”,于是便买下了。
后来随着穿着次数增多,原本的粉红色帆布不知染了哪件衣服上的染料,使这粉红色渐渐变深,越来越接近“大红”色的程度。
他混身上下两件套都特意挑选过,脚上穿的棕色皮鞋倒是常穿的那一双。他由于不讲究穿着打扮,所以只有这么一双皮鞋能穿到某些正规场合去。
要不是今天打算好好打扮一下,他倒是宁愿穿运动鞋出门。刘佳觉得穿皮鞋走路一旦走得远了,脚掌便会闷得很难受。这时候要是穿了运动鞋,脚上就不会如此难受。
他这想法倒是与某些“常人”相反来着。
按照自己的标准打扮好以后,刘佳带上出门要带的一应随身物品,这便走出家门。这时候才刚过下午三点十五分。
他依照原本的打算,在去老关的“卓越”公司以前,顺路先到自家店里转了一圈。
一推开自家饭店大门走进去,刘佳便发觉自己老妈正坐在柜台内侧。这回他老妈胡芸看起来悠闲得很,居然正拿着叠报纸在看。
“刘记”饭店唯一的咨客“大姐”,现在正坐在店门旁边一张桌子边。她面前摆着一大叠印满字的纸张,手里正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刘佳一进店门,便向“大姐”打了个招呼:
“大姐,考试还没考吗?”
他实际是想炫耀下自己这身特意打扮,虽然他明知道对方正在做复习题,倒不是故意打断对方做的正经事,可不是起坏心打扰“大姐”复习来着。
对方连头都没抬,一边“唰唰唰”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快啦,就是最近这几天啦。”
看来她根本就没注意谁在跟她说话。在回答里边,连个有针对性的头衔或称呼都没加。
胡芸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赶紧放下报纸并招了招手:
“儿子又来啦?过来过来,别碍着人家做正经事。”
刘佳“嗨嗨”一笑,喊了声“妈”便凑了过去:
“妈,我等会儿要出趟门,晚上阿娟到咱们这儿来吃晚饭,你看要不要准备点什么特别的?”
胡芸稍微想了想:
“今天进货正好进了几条新鲜的活九肚鱼,现在还在后门那边养着呢。小石要来,就给她留一条呗。”
“刘记”饭店的菜肴水准虽高,却只是一家路边小饭馆。这里一般不会象那些“上档次”的同行那样,可不会常备“生猛海鲜”之类的食材。
除了有人提前预约,事先可以特别安排以外,“刘记”每天仅会进些冰鲜类的高档海产。至于寻常鲩鱼之类的河鲜,由于平常点这类的人并不多,如果真有人点这类,店里头看谁有空,就现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就好。
在“刘记”的后门一边有个小鱼缸,里面制氧机之类的设备倒是齐全。这鱼缸自然是用来养新鲜水产用的。
因为与“刘记”饭店相熟那位渔贩,天天都去那里进货的渔贩自家有渔船,这船每隔几天就会到宝江的入海口处打鱼。所以到这渔贩处进货的时候,偶尔能出乎意料般地拿到些新鲜的近海鱼。
“九肚鱼”的名字是海州方言,这种鱼类的学名叫做“龙头鱼”。这种海鱼的特点是小刺极少,味道也如大多数海鱼一般鲜甜。
不过这种鱼类的生命力不够顽强,有“见光即死”的特性。平常进货大多只能拿到冰鲜“九肚鱼”,偶尔有几条活的能拿到店里卖,还真算是“希罕”来着。
象这种因为突发情况才拿到的鲜鱼,基本就是看哪位食客“有口福”。首先运气好遇上正好有新鲜鱼,且点菜的订单下得够早,就能以成本价吃到鲜活好鱼。
这种明摆着是在优惠街坊的经营手段,也是“刘记”饭店回报熟客的手法之一。每当进到这类“希罕”货色,即便熟客没主动问,店里的人也会主动向熟客推销啦,价格自然是成本价咯。
刘佳听说有活的“九肚鱼”,他自然了解个中奥妙,便赶紧表示:
“有新鲜九肚就最好啦。阿娟她最不会吐小刺,只有这种没小骨头的鱼才适合她吃啊。至于别的菜..”
胡芸打断自己儿子的话:
“这个你别跟我说,去跟你爸说去。”
刘佳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住了嘴。
他原本打算找机会告诉爸妈自己刚才做的决定,只是现在一时间找不到开口的好时机。由于刚才已经被“关叔”好好地训了一顿,他决定略过“怕自己连累大家”那一段不提。
俗话说的好,孩子就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每个称职的母亲,几乎只要一看到自家孩子的小动作,就能猜出这小鬼到底接下来想怎么样。
说句难听话,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只能说这母亲太不称职,母亲的心思恐怕没放在自家孩子身上吧?
胡芸一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就觉得这小子的眼神很飘忽,马上就认定儿子心里有事:
“怎么啦,有话就直说,零花钱要不够,就先从妈这儿拿点去。”
胡芸现在所说的“零花钱”,可不是那种几十上百的“小钱”。“刘记”饭店的财政大权可是她在掌管,由于饭店每天的营业额都不低,每天的流水帐金额自然也不低。现在虽说还没到晚市,但要是儿子真开了口,胡芸只要确定这小子不是拿钱去乱花,随手就能把钱柜里的整张大钱都拿去让儿子花。
刘佳的父母不想让儿子留在自家店里当厨师,只是不愿意让儿子走上与自己一样的老路,免得这孩子一辈子都要吃“起早贪黑”的苦。如果父母是那种吝啬成性,对孩子的“使费”极端抠门的人,刘佳又怎么可能养成那种“不在乎钱”的性格?
刘佳他老爸在年轻的时候,其实跟自己儿子是一个脾气。老刘要不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子,胡芸也不会看上这家伙。
刘佳他老爸就是在常年工作养家的前提之下,才渐渐体会到赚钱的艰辛。老刘原本想让儿子接班,才从小培养儿子对厨艺方面的兴趣。他正是有了这方面的体会,才不愿意让儿子留在让店里当厨师。
在这方面,胡芸并不是没有她的主见。让儿子去学行政管理,有机会就接下店里的生意,其实正是出自胡芸的主意。随着儿子渐渐长大,夫妻俩渐渐想把儿子培养成饭店的管理者,而不再打算让儿子在饭店的厨房里干辛苦活。
“零花钱?我现在身上还有几百块钱,最近没啥地方要花大钱,暂时不用向家里伸手啦。”
刘佳回了这么一句话后,便开口说起自己刚才的决定来。他觉得既然找不到开口的好时机,那干脆就不找了。
由于他刚才向老关说到“不想连累别人”时,被老关很有针对性地狠狠批评了一通,这回他自然不会再把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现在都看出“这想法有问题”,象这种丢脸的事,只要能不重复,他当然是尽量不再重复啦。
听儿子简单地说完了想法以后,胡芸这才弄懂:
“说来说去,你其实已经跟人家关叔说了吧?”
胡芸是当妈的人,她在称呼夫家那边的亲属时,通常都是随着自己孩子口中的辈份来称呼。这倒不是什么海州风俗,在王土国里到处都有类似的语言习惯。
“我是跟关叔说过了啊。”刘佳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回答着:
“横竖关叔他也同意嘛,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了吧。”
“连你关叔也同意了,那妈也用不着再说什么啦。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留在店里帮忙?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和休斯家的凯丽,就是上回用自家车送咱们到医院去的那个姑娘啦。我现在正和她合伙做点小生意,也许在那边有能让我出力的地方吧。”
“休斯家的凯丽?”胡芸觉得这名字颇为陌生,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那孩子是挺可爱也挺聪明,不过靠得住吗?她毕竟是个尼德兰人..”
要不是凯丽-休斯的尼德兰人身份,胡芸倒也不会干涉儿子的交友范围。其实凯丽-休斯身上只有一半尼德兰血统,只是小公主总不会见个人便开口说“凯丽虽然是尼德兰的公主,但身上只有一半尼德兰血统喔。”这类话。
事实上,凯丽-休斯的潜意识对这身份还是略感自卑。她自己对此也未曾查觉,天才比常人能看透更多事物,但“自查”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要不是这一点点自卑心理作怪,为什么别人一鄙视她的尼德兰人身份,她便会对这“别人”感到反感。而当刘佳这王土国无视她的尼德兰人身份,又能主动维护她的脸面,她便对这“大哥哥”冒出好感来了。
对于自己新认这妹妹的国籍,身为“上国公民”的刘佳倒是很不以为然:
“尼德兰人也是人吧?就算是番人,说白了还不就是人?是人就有好有坏,咱们国家里难道就没坏人了不成?我就是觉得跟她处得来,所以已经认了她当妹妹。”
“都攀上交情了啊?那下回妈见了她,就把她当自家孩子可以吧?”
“可以吧?她家虽说在尼德兰那边有些地位,不过在海州这边也就是普通生意人。把她当自家孩子看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刘佳没把凯丽-休斯的实际身份,即尼德兰王国公主的身份给说出来。这不是因为他怕把这身份说出来会吓到自己老妈,而是因为他对休斯家的身份背景并不太在意。他认可“人人平等”的观念,既然不特别在意凯丽-休斯的“番人”身份,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的公主身份。
其实在王土国这边,尼德兰番人的社会地位还真高不到哪里去。在几千年的“上国”地位影响下,即便是某些不理解“人人平等”的王土国人眼里,也不觉得“番邦”的皇室有什么了不起。
王土国虽然崇尚“人人平等”的观念,可鄙视“番人”和“矮人”却是全国范围的传统风俗来着。
这“人人平等”观念是近代才兴起的新观念,虽然在为大多数王土国人所接受,却还没达到全部人都接受的程度。过去自然不存在什么“人人平等”一说,不然为什么还会有“皇上”呢?
现在的王土国里,连住在王土国首都云州的皇上一家,其“皇上”身份也不能带来什么特权,何况只是“区区番邦”的国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