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274
小关自从上一次见了潘思冬后，对方的相貌身材还有驾驶技术，都一直令他印象极深。
和眼异性的身材相貌自不必说，曾经年轻过的人都知道当时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至于说对方的驾驶技术嘛。虽然小关觉得潘思冬的车技不如他，但小关对这与自己有共同爱好的姑娘，却绝对不是“颇有好感”这么简单。
小关现在看待潘思冬的感觉，完全是那种“既爱又恨”的纠结感。爱的方面自然不必说，前文已经提及到了。至于说那“恨”嘛，他还不知道那姑娘到底为什么才开车撞他。但既然自己被人开车给撞了，不恨那才叫不正常呢。
刘佳听自己兄弟描述着真凶的体貌特征，忽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说来说去，真正撞伤老二的人其实还没被抓到吧？！”
他越听，就越觉得自己这次判断没有错：
“老二他说的头头是道，一点也不象是在胡扯啊。既然不是胡扯，那就是实话咯。”
想到这一处，刘佳开始仔细问起潘思冬的相貌特征来。他虽然没学过相关的“刑侦”知识，但多少也看过一些与“破案”有关的影视剧作品。如果自己这兄弟真没在说胡话，那就表示伤害自己兄弟的人还正逍遥法外。
刘佳现在的打算，是打算弄清楚，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伤害了自己这兄弟。自己的问题也许没有多少专业性，但谁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细节来？
他打算等问得足够清楚明白以后，便将问来的东西转告张辉。那时候就可以请官府出面，将动手伤害自己兄弟的人给彻底捉拿归案，绝不能放过伤害自己兄弟的人！
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为自己兄弟报仇出了力，却又没突破自己道德观念的底线。
至于说“亲自动手去抓人”，那当然也是选择之一。但真要说“由自己亲手去杀伤那真凶”，象这种念头，在一个成长在和平社会的年轻人认知里头，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想法。
有了想法到真正“非执行不可”，两者间还有一段距离。接近两端的距离，必须有一定程度的因素进行激化。
自己的兄弟现在虽然不算“好端端”，但起码还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跟前，能吃能喝还能抽烟。这么一来，激化矛盾的条件便不成立啦。
在小关的口中，刘佳打听到潘思冬的具体相貌细节。但由于他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不懂得将相貌五官的特点归纳起来。即便他记住了小关说的所有细节，却只得出“老二他觉得那个假小子很漂亮”这种结论。
说着说着，小关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扭捏：
“老大啊，我有件事要你帮忙来着。”
“有话你就说，咱们可是兄弟来着。”刘佳说着瞎猜了一下：
“是想吃什么东西了吗？”
“我是有点想再找别的东西来吃啦，但现在我不是想说这个！我要你帮我个忙，无论用什么办法也好，也要帮我把那个美女找出来。”
刘佳觉得自己看透了自家兄弟的想法：
“你想亲手报复吗？倒也不是不行吧。等我找到这个凶手，我就想办法把她带到你跟前，最起码也要帮你多揍她几拳。这人伤了我的兄弟，我才不管什么男子汉不打女人！”
“呃..”小关赶紧摇头：
“老大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摇头的动作明显扯着了头上伤口，小关此刻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扭曲。
“是不想让我帮你打吗？那也行，到时候我先把她抓住，再想办法把你们两人凑到一起，由你自己亲手教训她。等你教训够了，再让老三把那人抓到衙门去。要是留下了伤口，就说是那人自己顽固反抗弄出来的就行。”
说出话中的“教训”两字时，刘佳的腔调显得有点古怪，似乎是在暗示小关“你想怎么教训那人都行”一般。
“你帮我找到她就好，但千万别动手伤她。”小关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变红了：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脸，就爱上她了。我是想问她个究竟，明明我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伤我。如果我跟她没有什么十冤九仇，我希望能再跟她飙次车，算是了断这次的恩怨。等了断了以后，我好再正经去追求她。说实话，我想跟她过一辈子！”
听到自己兄弟的这番话，令刘佳愣了好一阵子。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刚才没产生什么幻觉：
“你现在伤还没好全，尤其是伤了头，脑袋估计还不太清楚吧？有什么想法都好，等你好了再说吧，你现在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我可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小关的表情显得格外认真加严肃，并不是往常那常见的嬉皮笑脸。
“不是在说胡话吗？”刘佳忽然想起了一些人与事：
“我虽然不知道那凶手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这次被她用车撞，可是那个志爷在背后主使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人开车撞你，是因为我认识龙豪，然后龙豪与志爷之间又有恩怨没了结！你喜欢什么女人都好，但也得看准对象啊！那种随便就能动手伤你的女人，值得你去什么一见钟情吗？！”
刘佳越说越生气，但觉得自己兄弟的伤还没好全，肯定还需要静养，自己可不能当着伤员的面发火。所以他说着说着干脆主动住了嘴，生着闷气点了根烟便抽了起来。
小关见“老大”生气了，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打算。他一手将还没吃空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也自顾自找了根烟抽了起来：
“里头还有这么曲折的关系吗？不过我不管！在我看来，那个姑娘的本质一点也不坏，起码不是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烂人！在弄清楚究竟以前，我的打算就这么定了。这忙老大你愿意帮就帮，如果不愿意我就再想别的办法去！”
“你总共才见过那凶手一面吧？你怎么知道她心里头到底想着什么？就算你脑袋现在不糊涂，也是被那人的相貌给迷了吧？还是说你就真那么喜欢人头大的胸？！女人哪里没有？我就不信找不出胸比这人还大的！”
刘佳嘴里说着，拿着烟的手掌再次比划了个曲线动作。这动作上回看起来还颇有猥亵之意，现在却没半点与先前相同的意味。
这次的比划里，倒是明显充满了发自某人针对某人的怒意！
小关见“老大”真心生气了，他虽然没有退让的打算，但态度多少还是放软了些：
“那姑娘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第一个女人，老大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只觉得车比妞好，我以前见的妞难道就比你少？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跟车如此相配的好女人啊！就算你不打算帮我，也别急着替我做决定好不好？你要当我是兄弟，就先帮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别这么急着帮我做决定行不行？”
见自己兄弟说到“事情真相”这方面，刘佳的怒气倒是一下消失了许多。他自己倒没忘记，小关这次之所以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归根到底，起因还是由于他刘佳的原因啊！
虽说自己现在没了先前那种心结，但并不代表他现在已能把这种事看成“理所当然”。
在刘佳的意识深处，其实一直都认为自己这回“欠了兄弟一次”。他没有老是纠结在这方面，但不等于他能在短时间内便看通其中来龙去脉。
他与小关之间，可是有着亲兄弟般的情谊，行事自然不可能一下便无视感情因素。如果他经过长辈一次劝说，便能打消所有的纠结，那其实是代表他“从来没重视过这段兄弟情”。
真正的亲情，即便关系某方死去，另一方也会将亲情转移到与死去方有关的某人，或某事物之上。
刘佳意识深处里“还没看通透”，其实正是由于感情因素影响所造成。他越是重视这兄弟情谊，对此产生的纠结自然就维持得越久。
世上某些所谓“有大智慧能大决断”的人，那些一下就能终止“纠结”的人，根本只不过是无视了这段感情的影响。即便是常人，如果没看重某段感情事，也不会对相应事态产生“纠结”心态。
这种根本就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大智慧大决断”就能做到。而那些所谓的“大智慧大决断”者，除了身上还披着一层人皮以外，其实早就没了自称为人的资格。
鼓吹什么“大智慧大决断”的思想，尤其是相关的宗教思想，其实是从根本上想毁灭人类最宝贵的人性！人之所以是人，就是由于有着非常复杂的种种人性表现，并由此产生复杂的情感关系来。没了这些人性表现，还叫个屁人！
某些脑结构因病变，或别的原因而受损的人，便会丧失正常的人性。那种人就算没“大智慧”，行为表现和精神状态，却与那些宗教思想鼓吹几乎一样。所谓宗教修行的结果，不过是把正常人修练成脑结构残障人仕罢了！
为人处世的关键，根本不象什么宗教修行所谓的那样！真想放弃人性，运用现代医学技术便可轻易达成，根本不必去信神棍们的骗人话！
面对感情因素的负面影响，有的人会一直被感情给困扰着，终身无法脱离其中，就此渐渐消沉下去。但还有些人在一段时日的消沉过后，便能够从中脱身而出，并得出自认妥当的解决方案，然后重新做人。
因为自己兄弟的想法与自己有了出入，刘佳现在觉得自己很是气闷。他将原本半开的窗户完全打开，然后站在窗旁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一根烟快烧到过滤嘴处，他也没用火机，便凑着烟头又再点了一根。
刘佳生着闷气时一边抽烟，同时也思考着小关先前提出的想法。而小关在抽了半根烟后，便随手将烟头给弄熄，然后又开始喝起了粥来。
兄弟俩刚才争执了一番，但气生过便了，根本没有真心记恨彼此的想法。这正是他俩的兄弟情。
刘佳想起过去发生过的许多经历，主要是从中想起了自己这兄弟的性情。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兄弟虽然一直貌似好说话没下限，但要是触及这小子自己所认定的“底线”，再想轻易让他放弃？却根本就不可能。
“也许这也是父子之间的遗传？”
刘佳忽然想到了这方面上。他想起前几天听凯丽-休斯说过的事情，说当年的老关之所以与理查-休斯有了交情，完全就是老关认准了“职责”这底线，然后宁死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责任。
理查-休斯这位尼德兰巨人国王，也正因为老关宁死也要维护职责这一点，才真心服了老关这条硬汉子。
刘佳虽然认同“人人平等”这价值观，但也知道现实社会中不可能人人完全平等。现代社会人与人的差距极小，但肯定还存在。
不说别的，如果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差距，哪会存在金钱交易呢？刘佳不重视金钱利益，但日常生活消费好多处都要花钱这一茬，他可是明白得很。
虽说王土国是尼德兰的“上国”，可理查-休斯好歹是尼德兰的国王。在刘佳看来，如果不是真心服了对方，身为一国之王的人再怎么说，也不会刻意把一个普通“上国”军人看在眼里吧。
刘佳忽然感叹了一句：
“关叔和老二两父子原来都是固执的人啊。”
这句话他没有直接说出口，只是在自己的意识里头如此感叹着。落在旁边小关眼里的，只是看到“老大”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大？”小关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地问了一句：
“忽然叹气干什么啊？”
不知道叹气的原因与自己父子有关，小关这会儿当然觉得“事不关己”啦。
刘佳瞪了自己兄弟一眼：
“我叹气是因为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啊老二。”
“喂！现在虽然没别人在，但你也别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不是说了别随便提那两个字吗？”
刘佳却没有顺着自己兄弟的话茬：
“我刚想起来，你小子除非是自己回心转意，不然弄九条牛过来拖你，也拖不回来是吧？”
“别说九条牛来拖，再加两只老虎也不行啦。嗨嗨，不知道是九牛二虎力大，还是一辆拖拉机力大呢？拖拉机可是有好几百匹马力来着。”
面对自己兄弟的调侃，刘佳却没开玩笑的兴致：
“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所谓的一见钟情不是鬼扯是不是？”
“喂喂，你这样不来不去，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你也就是个普通中专生好不好？”
“你小子少说废话！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对那伤你的人一见钟情了对吧？”
“这倒是大实话啦，我一直想找个喜欢车又和车般配的妞，结果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个假小子啊。”
小关的脸现在又变红了，也不知道是他喝热粥喝急了给烫的，还是他又开始觉得害臊了。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迷上那个女人，到底是因为爱好还是相貌我不管，总之我觉得一点也不靠谱！”
刘佳说着拿起空饮料瓶，把手里的烟头塞进空饮料瓶里。他一丢完烟头，两手同时象揉面团一般，揉捏着用塑料吹制而成的饮料瓶：
“但既然你现在脑袋没糊涂，自己能做得了主张，那你决定的事，我就算真心反对，也会尽力帮你办好。”
这空饮料瓶厚度颇高，不是寻常的薄塑料饮料瓶。如果是寻常薄瓶，关家父子俩也不敢把烟头往瓶里丢。这厚饮料瓶在刘佳双手大力揉捏下，发出一阵极难听的“咯喇”声响。
“这才对嘛老大，不然那义气不就成放屁了？”小关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大啊，话说回来，你不会一边说帮我办事，一边又说一套做一套吧？就不说这么做算不算是伪君子，也许你会以为了我好为理由喔。”
“我不打包票，但我既然能答应你，肯定不会光说不做。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要是我不顾这兄弟义气，我根本连答应你也不用吧？你这决定原本就是错的来着！”
刘佳越说越来气，长度约二十厘米左右的厚塑料瓶在他双手之下，很快便成了团球状物。
类似的事，小关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所以他根本不觉得什么“惊讶”：
“你答应就好啦，别的就不要多说。多说只会伤感情咯。”
“老大天生神力”这一点在他眼里，不过是生活常识罢了。
“你光顾自己顺心了吧？你要再出点什么事，你爸妈那里怎么办？”
刘佳的语气又渐渐严厉起来。他这句话可是真心话来着，只是没问出“让我怎么办”而已。
“老大你也别越说越火啦。我现在只是让你帮我找那个妞，至于说找到了以后怎么办，我不还真正做结论么。如果我真看走了眼，那姑娘真是个坏人，我也不会象个白痴一样，肯定不会试着用爱去感动对方啦。总之我向你保证，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办。这样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