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329
在“刚睡醒”这种生理状态下的言行，才是发自真心的言谈举止，而不是被酒精壮大的“怂人胆”。
以上的学识，石瑞娟基本都不懂。她也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先前在做什么，所以也不可能特意挑这个时机来问话。但即便如此，对于刘佳之前的回答，她还是十分满意。
从自己男朋友那里得到了支持，令石瑞娟先前那“迷茫”及“不安”的情绪有所减弱。但由于自己现在还没拿到相关职业资格证，所以那些负面情绪并没就此完全消失。
她继续向刘佳诉说，说自己前段时间参加了考试以后，直到现在还没领回自己的正式记者资格证。自己与现在实习的单位解除劳动关系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领这证件的相关事务。
她越说越觉得担心：如果自己接下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因为没有证件而无法当“独立记者”，那自己将来该怎么办？她表示自己虽然能胜任采访工作，有没有证件并不会影响她在这领域的技能。但要是连个正经的记者资格都没有，那她怎么以“记者”的身份去进行采访？
以下是她正向刘佳进行的抱怨：
“如果那样子，我顶多只能象路边的三姑六婆一样，从别人嘴里套家常话倒是可以，可怎么正经工作啊？我虽然不赞成过度重视新闻报道的经济价值，但我在付出劳动以后，好歹也有用劳动换正经收入的资格啊。”
说白了，她还是在纠结。
即便笔下能保持中立态度，可以“象天上的神一样以中立态度看待人间事物”，但归根到底，“记者”同样也是得由人来从事的工作。只要是人就难免吃喝拉撒，每种日常琐事都会牵扯到“金钱”这种东西。
在石瑞娟看来，用勤恳正经的劳动来换取正经收入，不应该与“金钱高于一切”的价值观相提并论。她认为前一种行业观念才正确，而后一种却非常不应该。
被她所反对的那“金钱高于一切”行业观念，象征着想方设法从消费者手中榨取金钱利益，其实也就比真正的欺诈行为稍微温和一点。而被她认为“正确”的观念，却是一分钱一分货的公平交易，完全不存在半点“骗”的意味。
对于自己女朋友的长篇大论，刘佳听来听去，只听出“排骨妹”在担心她自己的将来。由于他现在头脑还有点迟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听到对方说到收入问题，他便主动向女朋友打起包票：
“如果你担心将来的生活费，那你就可以放心啦。我刘佳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可自家总算有一点稳定的收入。如果我在家里干一份活，再加上外边一点外快，零零碎碎全部加起来，养你肯定没问题啦。别说养你一个，将来有了孩子也可以一直养喔。”
“死胖子！人家在跟你说正经事呢！我虽然是你的女朋友，可从来没打算当你的附属品！”
电话那头的石瑞娟说着便“淬”了一声。就在这一瞬间，她把刘佳看成某些“把女性视作生育工具”的“大男人”了。
“我可没打算让你当我的附属品。我只是给你一个保证而已。有了这个保证，你就可以放胆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嘛。”
男朋友那温柔的语气，以及对她的认可，令石瑞娟刚冒出来的火气顿时消失。她现在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才不用你养。等我拿到自己的资格证，就算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也可以保证我自己的生活费啦。”
海州的生活条件一向不错，随着涌入海州的流动人口日渐增多，随之带来的商机也是越来越多。新商机造就了许多新商铺，为各色产品撰写“推荐”的工作岗位可是一直紧缺来着。
石瑞娟对她自己的文笔很有自信。她认为自己只要拿到记者资格证，即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新单位去工作，即便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大新闻，自己也可以用“独立记者”的身份兼一份产品推荐的职。
只要自己文章的内容真实可信，不要存在虚假的宣传内容，就不算违背她自己对理想的追求。顶多只是因为目前的形势，而稍微调整一下前进的方式而已。
石瑞娟虽然不愿意改变理想，但也是完全不懂得变通的“倔头”啦。
这次通话，除了偶尔做做保证之外，电话那边的刘佳大多在听自己女朋友诉说。石瑞娟说到对记者资格证的担忧时，刘佳只是简单地安慰了“排骨妹”一番，却没在这证件方面打什么包票。
在“记者资格证”这件事物上，刘佳可没有丝毫不上心。事实上，在与自己女朋友交往多年这个前提下，他早就了解在自己女朋友的心目中，甚至在绝大多数新闻人的心目中，这个貌似简单只有小小一张纸的证件，其实到底有多么重要。
“咱们是一家人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刘佳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开始盘算起办法来，看自己在这件事上能不能出些力。但在问题得以解决以前，他并没有胡乱做出什么承诺。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头脑不够清醒，即便是承诺，也说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案，只会进一步影响自己女朋友的心情。
他的头脑虽然还不太清醒，但“自己女朋友现在貌似满暴躁”这一茬，他光从对话里便能感受到。他的意识里甚至冒出不礼貌的想法：
“奇怪，今天又不是每个月那几天..。”
打过这一通电话，石瑞娟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挂断电话以后，便做起出门的准备。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回海州电视台去办理离职的手续。
至于刘佳么，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在这通电话以后已是睡意全无。他抽了根烟用来提神，同时针对自己女朋友的证件一事，进行了一通思索。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也许能在这件事里有帮助的人。他所认识的人里，与新闻媒体打交道打得最多的人，自然就是龙豪了。
想到这里，刘佳赶紧给龙豪拨了个电话过去。他有龙豪专用的手机号，可以直接联系到龙豪本人。但考虑到许多因素，他极少主动打电话给这大老板兼老艺人。
这回的电话同样响了好久才被接通。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龙豪，而是龙豪的师弟兼“跟班”，或说助手的陆子光。
刘佳一得知接听手机者是陆子光，便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是光哥你啊？这不是老龙的手机号吗？你把你大师兄的手机拿手里想干嘛？”
“是大哥的手机啊，不过大哥正在开会，手机就先放在我这里，免得有象你这类闲人来打扰嘛。”
开了句玩笑以后，陆子光主动改变话题：
“小兄弟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跟弟兄们聚一聚啊？该不是不想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玩吧？我们可都是人老心不老的喔，年青人流行什么，我们也喜欢什么呀。”
与陆子光闲扯了几句，刘佳主动提出说有事向龙豪求助。陆子光过了一阵才回话，说龙豪的会现在还没开完，“等大哥开完会以后再打过来”。
结束这次通话以后，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刘佳的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这回打通他手机的是龙豪本人。
这对年纪相差老远，却勉强算是“臭味相投”的忘年之交胡扯了一阵子，龙豪主动问起刘佳的“求助”一事。
按龙老明星当时所说，太大的力他是出不了啦，可刘佳如果是想借钱用，他龙豪随时能借个千万数目的现金出来。龙豪表示“当然是借多少还多少，大家自家人不讲利息，保证比任何金融信贷机构都有良心”。
这“老龙”甚至在探刘佳的口风，问刘佳是不是在暗恋什么人又不敢表白，所以想让他龙豪出面牵线当介绍人。
与龙豪打过一段时日的交道，刘佳多少有点熟悉这老明星的脾气：
“如果我想追求哪个美女，我才不找你老龙当介绍人。有你老龙出面，哪个妞愿意让我这小子泡？”
他有事求龙豪帮忙，自然懂得说些好话给对方听。结果这奉承话说得正合“老龙”脾胃，令龙豪一阵“呵呵大笑”。
凭良心而论，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大笑声，刘佳可是觉得满象“奸笑”来着。
等龙豪笑过以后，刘佳才把话说到正题上。他先表示龙豪是娱乐圈的老前辈，在新闻人领域及官府方面肯定也是交情广阔。说出了以上那些恭维话以后，他才提及自己女朋友的事情。
刘佳表示“自己女朋友参加了记者资格证的考试，到现在却还没领到证件，所以想托龙豪帮忙，无论是打听具体情况还是直接把真的证领回来都好”。
“她真有参加官府办的资格考试？那就好办。”龙豪打起包票：
“咱们是自己人啊小兄弟，别怪大哥我脸皮厚，你的女朋友就等于我嫂子..这说法好是太夸张了一点哈，你的女朋友就等于是我的弟妹好了。别说大家是自己人，小兄弟你不该这么见外，就算不是自己人，这种完全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找我龙豪帮助，我龙豪肯定是尽全力去办好啦。我整天让人家喊我大哥，我要不对大家伙好一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大哥啊？”
龙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刘佳还好说什么？除了再三多谢以外，他一时间真想不出说什么才合适了。
龙豪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光说不动”的人，接下来特意提醒刘佳，说让刘佳在这两天注意手机的通讯。老明星说记者资格证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小事，顶多在这两天就会有答复。不过自己最近事比较多，事办好以后未必会亲口通知刘佳，可能会找陆子光等人代劳通传。
先是说出“谁通知都一样啦”这种话以后，刘佳稍微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把话给挑明：
“如果她的考试成绩离及格差太远，也许就没办法了吧？但如果差不远，只要花点钱还是能把证领回来，这笔钱我就替她出了。给她一个安心也好嘛。”
“小兄弟你也是个情种。话说你这么快就想出这茬，是不是以前经常买证啊？”
老明星先半开玩笑问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没大没小地说着：
“钱只是小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反正这种琐碎事即便要花钱也花不了多少，区区一个记者资格证而已，又不是医生的从业资格证那么重要，最多了不起花个一万几千罢了。虽然大哥我不鼓励你做这种事情，但真要出现你说的情况，大哥我就先替你把那几块钱给掏了吧。”
再三向龙豪道谢，却被龙豪驳斥“自己人用不着讲究这些虚的”以后，刘佳结束了这次通话。
龙豪虽然属于有钱人，其行为作风却与真正的“有钱人”不一样。
真正的“有钱人”都讲究把钱花在刀刃上，从来愿意不花冤枉钱。那些人即便是自己的血亲身陷危机，也是首先考虑到自己的财产，然后才考虑血亲的生死安危。
成功的“真正有钱人”，即便自己的儿子被土匪虏走，在土匪上门勒索赎金时，即便出于无奈非付钱不可，但在交出赎金以后，却还会试图说服土匪：
“为什么不把这些钱买某某股票呢？那个股票走势一直很好，比把钱存进银行吃利息还划算喔。”
至于这“某某股票”，自然是“真正有钱人”自家财团所发行的某股票。
而失败的“有钱人”么，即便该“有钱人”自己被土匪绑票，起初却也是一副“宁可丢命也不出钱”的德行。之所以说这类“有钱人”失败，是他们没有坚持到最后。最终选择屈服，一边被骂“贱骨头”一边打电话回家让家属筹钱。
连自己耐受程度都没彻底了解的人，自然是“失败者”啦。如果其家属不愿意付赎金，比方说连共同掌管自家企业的血亲兄弟，在这种时候都不愿意出赎金？这“有钱人”自然再失败不过啦。
龙豪与那些“真正的有钱人”不一样。严格来说，龙豪这个人与过去的土匪山大王，与那些“大秤分金银大碗喝酒吃肉”的江湖人有几分相似。但他并不是真正意义里的江湖人，只是因为小时候表演传统戏剧的经历，所以比较崇拜戏文里的江湖好汉而已。
其实要在传统好汉的眼里看来，龙豪这种“终日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不但不是所谓的“好汉”，反而因为他有几分身家，很可能会成为江湖好汉们的打击对象来着。
现在的龙豪比之他年代时代，与那些江湖好汉已有了很大区别。现在这“老龙”已能掌握好“挣钱与花钱之间的均衡”，懂得企业家口中的生财之道啦。
如果是真正的江湖好汉？那类人可不会讲究什么生财之道。其中某些自命“江湖好汉”的蠢材，在把几十亿赎金赌清输光以后，甚至敢直接向以前绑过的肉票家属索要钱财。
这蠢材根本没考虑过：以前那肉票实用性之所以怕他，是因为他绑了对方的家属当肉票。没有人质在手，一个小小的亡命之徒，有什么资格与资本雄厚的企业谈条件？为了收入肯当有钱人保镖的“高人”多了去啊！
何况按照传统江湖道义，只要绑过一次票且家属未曾报官的人家，且事后愿意交出赎金的人家，“江湖好汉们”以后不但不该再去绑这家的肉票，身为江湖好汉，还应该主动承担保护这家人的义务。象那种丝毫不讲江湖道义且又笨又懒的蠢材，活该落得被正法的下场！
托了龙豪帮忙以后，刘佳没打算再睡午觉。下午他没什么事要办，到自家店里帮了一阵忙以后，又被父母以“回家好好念书”的理由赶回了家。
“我都毕业了，还念什么书啊？”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刘佳还是听话地回了家。他也隐约猜到，父母其实是不舍得他老在店里受累，而不是真赶他回家念什么书。
回家以后，这“不学无术”的家伙便自顾自地消磨起时间来。至于消磨时间的内容，并没有值得特别一提的价值，不外乎是锻炼身体之类的举动而已。
刘佳刚才在自家店里帮忙的时候，他的女朋友石瑞娟也出了门。
今天是石瑞娟第一次这么晚才回单位，且不是回去上班，而是回单位办离职手续。出门前她亲手写了一份离职申请，以表示自己对这次选择的尊重。
大概是因为得到了自己男朋友的支持，原本在这种时候应该“好不到哪里去”的情绪，现在倒半点与她无关。
石瑞娟现在的精神状态，是那种“颇为自得”的德行，可她这状态并没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