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346
“传奇”的时速表最高是二百五十公里,但在厂商提供的数据里,却分明标注着“三百六十公里”的极限速度。大概连制造这辆车的厂商,也觉得“传奇”在王土国根本不可能跑到三百六十公里的极限。即便在王土国内路况最好的高速公路,顶多也只能跑出二百五十公里的时速吧。
象这种“有翅膀就能飞”的超级跑车,在王土国除了高速公路以外,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但现在这类尼德兰“超跑”却大多销往王土国。原因无它,厂商才不管车子有没用武之地,人家生产出来的车是机器是商品,可不是什么艺术品之类的废料。
王土国这边有钱人多,买得起这种车的人多了,尼德兰厂商自然愿意把车运到王土国来卖。
在现在的尼德兰,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人有能力购买这类“超跑”,不过在尼德兰王国的消费群体可是稀疏得很。所以先前才有“大多销往王土国”一说,而不是“只能销往王土国”。
小关这次载刘佳上青云山,他可是真心想带“老大”来试车而已。所以这一路上除了车速稍微有点快,他倒没耍什么“特技驾驶动作”。
这辆“传奇”除了提速快,且极限速度非常高以外,其操控性也极其优秀。如果是在一百公里时速以内,无论是变道还是过弯,人坐在这辆车里,身体根本不会觉得有丝毫晃动,整辆车仿佛就象长在地面上的一般。
只有当超过二百公里时速时,“传奇”的速度才会渐渐超过车胎抓地能力,车身这时才会开始滑动。昨天体验了许久以后,小关已了解到这一茬。
青云山上的公路虽然不限速,但道路状况依然会起到限制车速的效果。从上山到下山,“传奇”的时速都没达到二百公里水准。当“传奇”沿着下山路的方向,驶到青云山东侧山脚某处时,刘佳这么说:
“差不多就下山去吧,这车鬼那么吵,青云山可是清静的地方,这车这么吵可不大好。”
“行啊。”小关点了点头:
“渴了,找地方喝东西?”
“喝也下山再喝,你这车这么吵,没必要再特意开回上去吧?”
小关再次点了点头,便驾驶着“传奇”一直往公路前方驶去。
接下来的行驶过程,令小关多少感到有点“憋屈”。他知道自己所驾驶的这辆“传奇”最高时速是多少,当他看着时速表的指针总在“六十”那一格浮动,意识里总会冒出“委屈你了”的想法。
小关这话自然是对这辆“传奇”说的。他与好多飙车爱好者都一样,并不把自己驾驶的车辆当成单纯机械这么简单。
飙车爱好者对待自己爱车的态度,其实与赛马选手极其接近。两者都把自己所驾驭的对象看作合作伙伴。
两者之间的区别只在于:马匹的确真有生命不假,而无论飙车爱好者如何看待爱车,车却依然只是一件没生命的机器。
但对待爱车方式的区别,却也能影响到驾驶技术上的许多细节处。只有以这种态度来进行驾驶操作的人,才会注意到许多技术里的细节。
至于说这辆“传奇”是产自尼德兰的出口商品,上边为什么会有“六十”这种王土国字体?尼德兰王国虽然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但在多年受到“上国”,即王土国的文化熏陶影响下,许多生活中与“文化”领域有关的小细节,都与王土国颇为接近。
比如是在“数字”这方面,尼德兰王国便同时在使用两种数字。一种是王土国这种“图形数字”,另一种就是尼德兰人才会用的“符号数字”。
在现在这个年代,越是高级的尼德兰商品,里面的“王土国痕迹”往往便越是明显。
“传奇”驶下了青云山,延着市区公路行驶了十来分钟,便靠到路边停了下来。这里当然还没到海州市的中心区域,还没回到位于市中心的老街,但也已驶出了青云山之外。
小关这次把车停下的路边,旁边就有一间规模不大的小卖部。这小卖部开在公路边上,旁边“正好”有一间修车铺。
某个正站在路边,似乎正在招揽生意的修车铺伙计,一见这辆“传奇”驶近,目光的焦点便没离开过这辆超级跑车。等“传奇”停在修车铺旁边的小卖部边上,车上乘客还没下来,修车铺的伙计便主动凑了过去。
这两家店之所以会开在一起,是因为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共生”状态。
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一般不会有人特意把车开到这种路边小修车铺来修。事实上,除了“送上门”的拖车业务以外,象这种小修车铺,基本只做些换轮胎或洗车之类的小服务。当有人把车停在小修车铺,进行某些“一小时以内便可完成”的服务项目时,在等待的过程中,车上乘员便可以到旁边的小卖部消费,以便打发等候的时间。
正因为这样,这两间小店铺之间才存在着“共生”关系。
从事机动车修理工作的人,即便不是因为兴趣才选择做这个工作,也不可能完全“不懂车”。招揽生意的那位修车铺伙计,他虽然不认得“传奇”的来路,但他光是远远听到“传奇”发动机的轰鸣声,便听出这绝对是一辆好车。
小关这次“停车”,自然不是因为“传奇”忽然出了什么毛病。他是接受了“老大”刘佳的提议,兄弟俩准备到这路边小卖铺买饮料解渴而已。
车一停稳,刘佳便准备下车。以前有过类似的经验以后,他这次可学聪明了。他这回不象上次坐小关那辆“宝贝”那样,不再往外侧推开车门,而是直接往上轻推车门。
先前坐上这辆“传奇”时,刘佳已注意到这车门开关的方式,并觉得与那辆“宝贝”有点相似。尤其当他听到车门闭合时液压系统发出的声音以后,已估计出开关这种车门不必特意用力。
第一次遇到新奇状况,会出现貌似“手足无措”的情况,那倒也情有可原。人非圣贤嘛。但要是不懂得从中吸取教训,接下来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那种人的智商情商可都“不太对劲”咯。
即便是天才,在陌生状况下也极可能会陷入困境。天才与“常人”最大的区别,正在于“吸取教训改正错误”的速度上。
修车铺的伙计一见刘佳下车,便主动向刘佳招呼:
“先生你这辆车不错喔。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这位伙计以前看过某些汽车杂志,曾听说某些从异国进口的豪车驾驶座在右侧。所以当他看到刘佳从右侧车门里钻出来,他便把刘佳误认成了“传奇”的驾驶员。
“这不是我的车,是我跟朋友借来开着玩的,这车还算行啦。”
凭心而论,刘佳并不喜欢这种超级跑车。基于这个原因,他对修车铺伙计的奉承话并没太在意。如果奉承话是针对他感兴趣的领域,他的回答肯定不会如此“牛头不对马嘴”。
他没跟这陌生人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小卖部那边走了过去。当他开步走的时候,小关也打开车门钻了出来。
打算招揽生意的人见奉承话无效,倒也没有感到气馁。这伙计见小关下车后没急着离开,反倒有在车门上进行某些操作,隐约猜到了什么:
“先生你这辆车很不错,如果让我们帮你洗车,我们店里还可以免费为你检测胎压喔。”
这伙计虽然不知道小关现在的动作是为了什么,但隐约猜出小关现在是在锁车门。
小关一边检察着车门状况,一边“喔”了一声随口应道:
“这车没事,我就是来买饮料喝的。”
修车铺的伙计见无法招揽到生意,却也没急着离开。这人对眼前这辆血红色的超级跑车充满好奇,连工作都丢到了一边,凑在“传奇”的边上起劲地看了起来。
凭这位伙计此刻的德行,如果给他一台照相机,他恐怕就要起劲地拍起照片来了吧。
小关见陌生人凑过来又不走,一开始多少有些怀疑:
“这人想干什么?”
他多看了修车铺伙计几眼,见这人似乎只是在看车,刚起的疑心随即便消了。
要是寻常车主,即便是再喜欢炫耀的人,这时候恐怕也会嘱咐陌生人一句:
“看归看,小心别弄花了我的车。”
小关这会儿却只是咧嘴一笑,然后便追赶“老大”刘佳去了。
他不嘱咐这句话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这辆“传奇”只是借来的车,而不是自己用血汗钱买回的车。其实他之前阅览这“传奇”的性能参数时,对那“金刚石粉尘漆”的印象可深刻着呢。
“金刚石粉尘漆”是某尼德兰厂商的专利产品,是几乎完全透明的无色保护涂料。这所以说“几乎完全透明”,是因为如果强光照射涂过这漆的车身,从某些特定角度观察这种透明涂料,能隐约看到涂料里有灰尘般大小的微小颗粒。
这辆“传奇”与该厂商其余“超跑”都一样,都是在车辆外壳上先喷涂一层原色油漆,然后再喷上厂商特制的“金刚石粉尘漆”。无论是什么车,甚至只是一样寻常物件,底色漆上再覆盖一层这种透明涂料,基本便无需再担心发生“掉色”的状况。
在这透明的“金刚石粉尘漆”保护之下,别说雨水和日照的化合作用,即便人以利器暴力相向,也很难破坏这保护层。
事实上,在有资料可查阅的记录里,即便是“车毁人亡”级别的交通事故,“金刚石粉尘漆”的保护性依然存在。即便车身被撞成稀巴烂,车内乘客成了“麻花卷”,车身上的油漆也甚少出现脱落,保护层下的颜色依然能鲜亮如新。
“金刚石粉尘漆”形成的保护层只针对车身外表,却无法提高车身的强度。如果以为碳素纤维材料加上“金刚石粉尘漆”,便能让这车身强度达到“装甲车”的程度?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是洗洗睡吧。
小关知道,有了这“金刚石粉尘漆”的保护,即便那陌生人伸手抚摸“传奇”,也顶多只能留下几个手印子。这种手印随便一擦便掉,根本不会给车身带来任何影响。至于说万一对方对“传奇”做什么暴力举动?小关根本没多想这一茬,他根本不会过度紧张。
他觉得自己和“老大”两人就在车旁边不远,即便陌生人敢对“传奇”做什么,他们兄弟俩也就离这边几步而已,冲过来不就得了。
刘佳下车以后便走向路边的小卖部。他见小卖部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在看店,而冰箱之类的电器都放在店内侧,便站在柜台前考虑起该喝什么饮料。要是冰箱放在店外,他便直接开冰箱门去了。
这会儿的所谓“考虑”,其实就是为了消磨等小关过来的时间而已。他准备等到小关差不多过来的时候,然后才让“店家”拿饮料。
今天的温度比较高,还是让饮料多冰一阵子吧。
以上是刘佳这会儿的想法。
看店的老者先前在看电视,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以后,注意力便从电视节目上转移到“来客”那边。刘佳见“店家”的目光看了过来,便向对方点头示意:
“等会还有个人要过来,麻烦你等一等。”
听“来客”这么说,“店家”老者也没多在意。听到刘佳的话以后老者一声不吭,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节目里。
当小关走到小卖部的雨篷下方时,刘佳“终于决定好”要喝什么饮料:
“阿伯,麻烦拿两瓶豆奶来,要冰一点的。”
老者依然没出声答话,但也没无视刘佳的吩咐。等这老者将两支玻璃瓶装的“豆奶”自冰箱取出,然后放在刘佳面前的玻璃柜台上时,这老者才用海州方言说了“三文”两字。
这方言要是换成王土国的官话,便是“三块钱”的意思,金额单位自然采用王土元。而“豆奶”一词同样也是海州方言,基本就是指官话里所说的“豆浆”。
豆浆在王土国大多数地区都有,是再普通不过的便宜饮料。但往豆浆里添加若干香精及甜味毒,再起个“豆奶”的名字,然后装在玻璃瓶里当成饮料销往全国这种事情,却是海州的商人首创。
说实话,这“豆奶”并不是什么好饮料。厂商先往豆浆的原浆里搀了大量水,为了掩饰那“稀得象水”的味道,又特意往搀水豆浆里加了好多食用糖精香精。这种喝起来甜中略带苦味的饮料,无论是味道还是营养价值都没资格称为“好饮料”。
但这“豆奶”的独特滋味,却伴随着刘佳和小关这类海州年轻人的成长过程。对该年龄段的海州土著来说,喝起来甜中带苦的“豆奶”,可比又酸又甜的碳酸香精饮料要“习惯”得多。
现在好多人都开始讲究饮食健康,“豆奶”的市场占有率正在日渐降低。“新型豆奶”产品目前越来越多,正渐渐在取代甜中带苦的“传统豆奶”。
人们好日子过久了,自然懂得开始注重身体健康,饮食健康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这都是人之常情来着。
刘佳已有一段时日没喝到海州的“传统豆奶”,在这路边小店偶尔见到,他没多想便决定要喝这个。至于说刚才那思考过程么,其实就是为了等小关过来罢了。
这里的“店家”服务态度并不热情,把顾客点的饮料瓶拿到柜台上以后,收了饮料钱便坐回了原处,丝毫没有为顾客打开饮料瓶的想法。这种服务态度倒也符合海州土著的生活作风,加上“店家”又是老人,刘佳和小关对此并没多挑剔。
小关见柜台上放着开瓶器和吸管,便一手拿过开瓶器,自顾自地打开“豆奶”的瓶盖。他打开自己那瓶“豆奶”以后,并没把开瓶器递给刘佳,因为他知道“老大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
就在小关使用开瓶器的时候,刘佳把右手大拇指在裤子上蹭了两下,然后直接用拇指把瓶盖给顶开了。
兄弟俩拿着饮料瓶,又各自拿了张小卖铺为顾客准备的小板凳,然后走到小卖铺的雨篷外,便各自找地方放下板凳坐了下来。这种貌似“不合理”的举动,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视。
如果在王土国别的地区,也许刘佳和小关现在这种举动会显得“不合理”。但在海州这里,这种情况虽然不算常见,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这种粗一看似乎极不热情的服务,也令许多王土国人以为海州土著“不够热情”。海州土著如此做,起因是出于对他人隐私的尊重。如果是足够熟悉的人?有机会与海州土著长期相处的人,根本没人会认为“海州土著不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