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王府，庭院深深（3）
一阵脚步声传来！
凤泽天和李德成都不由地望向玄关处，却见翠儿疾步走来，看到满屋子的聘礼，翠儿愣了下才忙屈膝行礼：“见过相爷！见过李总管！”
“你家小姐呢？”凤泽天忙问。
“回相爷！小姐此刻正在午睡，奴婢不敢惊扰。”
闻言，凤泽天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李德成，心道：得，人是见不成了，这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李德成慢慢放下茶碗，不摆架子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那真是不巧！聘礼既已送到，相爷瞧着是不是该抓紧时间准备嫁妆了？可别误了八月初八迎娶的吉时。”
“当然当然！烦劳李总管回禀王爷一声，臣一定会抓紧时间筹备，绝不会误事！”
“相爷放心！话，一定带到！那老奴这便告辞了！”
“李总管慢走！孙福！”
孙福是相府的总管，跟在凤泽天身边的老人了。凤泽天使了个眼色，相府总管立时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了李德成。李德成也不客气，顺手就给收了，这才起身离开。
送走了李德成，凤泽天看着厅里一箱一箱眼花缭乱的聘礼，又开始发愁了。翠儿不得话也不敢离开，恭恭敬敬地站着。
凤泽天在厅里踱来踱去，正发愁之际一眼瞥见她，立时顿住脚步唤道：“翠儿！”
“老爷有何吩咐？”翠儿忙上前。没有外人的时候，府里的人一贯是称呼凤泽天“老爷”，而非“相爷”。
“赐婚的事……”凤泽天一时不知如何问话。
翠儿机灵，回答：“相爷！小姐已经知晓赐婚之事！”
“哦？”
凤泽天显然很意外，沉吟了片刻道：“那舞儿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这让翠儿怎么回话？
难道说，她家小姐压根没把未来夫婿篱王放在眼里？这种话借给翠儿一百个胆子她也是说不出口的。
“小姐应该是……愿意的吧？”
翠儿的语气，也十分不确定。说完之后，又忙加了句：“等小姐醒来，老爷是否要亲自和小姐说此事？”
她一个奴婢，当然只能提议，绝不敢命令主子的。何况凤泽天位极人臣，身为一国丞相，他们平日里伺候时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这一提议却显然被凤泽天采纳了。
“也好！”
凤泽天沉吟片刻道：“等你家小姐醒来，便命人来知会我一声。”
“是！奴婢记下了！”
“去吧！好生伺候着。”
“奴婢告退！”
翠儿几乎是逃一般地小碎步赶紧离开了。回到凤舞住的小院，她心里还噗通噗通直跳呢！真心是被吓的！
篱王这么早就送聘礼过来了？
虽说陛下金口已开，赐婚圣旨已下，可并没有规定言明何时嫁娶不是吗？不管是相府还是翠儿等人都在盘算着，怎么也会等到明年吧？或者后年？孰料篱王不按牌理出牌，早早就把聘礼送来了不说，连吉日都选好了。
翠儿刚在正厅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八月初八。
如今眼看着就到五月了，岂不是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她家小姐就要出阁了吗？小姐出阁，按照惯例贴身丫鬟是要跟着陪嫁过去的。篱王那样的……虽说身份尊贵吧，可那性情……
翠儿姑娘心里很怕，很忐忑啊！
私心里，她甚至想着，若是小姐不肯嫁该有多好！可也心知也不过是痴心妄想，这桩婚姻乃是陛下亲自赐婚的，万万没有悔婚一说。
“小姐醒了吗？”
“还没。”
从申时等到酉时，从黄昏等到黎明……
凤舞这边一直从午膳后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醒来，可怜了翠儿姑娘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连茅厕都不敢去，眼巴巴地等着她睡醒。
“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凤舞伸了个懒腰，问：“有事。”
翠儿犹豫了下才道：“是……是赐婚的事。昨日篱王府李总管亲自送来的聘礼，相爷已经收下了。”
“哦。”
凤舞淡淡应了一声，起床，由着侍女上前帮她更衣。住了几个月，从最初的不习惯，慢慢也变得习惯了，谁叫她是病号呢。
她这么平静的反应，翠儿反而愣了。
“小姐您……”
凤舞一回头，便看到翠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有话直说无妨，我又没把你当外人。”
翠儿顿时感动地稀里哗啦的，忙道：“多谢小姐！是奴婢斗胆想问问，小姐对赐婚之事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凤舞回答的很直接，末了来一句：“饿了，早点吃什么？”
自有侍女忙去厨房准备，不一会儿便将热腾腾的鸡丝米粥，和两个白馒头、一碟小菜端了过来。
翠儿眼见凤舞只顾吃，越发着急。
凤舞见她这样，微微挑了挑眉，状似专心吃早饭，其实心底正疑惑翠儿今日为何如此沉不住气，这可不像平日的她。
再一想，哦，赐婚！
懂了！
吃了早饭之后，凤舞便起身去前院见凤泽天了。翠儿身为贴身丫鬟自然要跟着，一路憋着满肚子话想说又不敢说。
凤舞暗自憋笑，皇权政策下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哀。一旨赐婚，决定的何止是一男一女的婚事？且不说她，只说她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诸如翠儿的，肯定要一同嫁过去服侍的吧，夫家若是愿意收了当同房丫头或者扶为小妾，将来生个一儿半女还有指望，否则就是伺候主子一辈子的奴命。
难怪翠儿这么紧张着急了！
思忖间，已到了正院。凤舞和翠儿还没走进去，远远便听到了王氏的哭声。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愣了。
这一大早的，怎么又哭上了？
凤舞有时候不仅要感叹一声：女人真是水做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她这个鲜少有眼泪的异类，特指动不动就抹眼泪的王氏。
她轻咳了一声，朝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机灵，立时上前询问侯在门外的一众婢女，问了半天才问明白，原来自打昨日凤泽天等来等去等不到凤舞之后，忧心忡忡之下便试探地问了下王氏打算什么时候把女儿嫁出去。
结果……王氏整整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