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福与口福
“朱安筠,我问你,平时你做菜的时候为什么不会粘锅?”
“废话,我放油啊。”朱安筠张口就来并为自己的鸡汁洋洋自得。
“嗯?”方轩双目微合,任由阳光穿透玻璃射在自己脸上。眼睛看不见东西,只能感受到眼前一片淡淡的粉红色。
他淡淡的恩了一声,似是在表达他的逗弄,又好像单纯的在表示他对今天明媚阳光的满足。殊不知,在电话那头的朱安筠几乎被他的声音迷惑至死。
“大神,你的声音好妖娆。”
“其实,还可以更妖娆一点。”方轩翻了个身,朱安筠能听见他那里被子摩擦在衣服上发出的唰啦唰啦的声音。这种单凭听觉就可以浮想联翩的画面感真的是子夜大神的专属:“朱安筠,你不觉得还有什么没和我说吗?”
“哦,我还没学会做蛋饺。”
“我去。刚才你还没听明白吗?你做蛋饺的时候勺子上没有油,蛋皮当然粘在勺子上啦!!”方轩一个没忍住,直接破功。确实,朱安筠就像他的克星一样。
“所以啦?就这么简单?”
“是你太蠢。”
方轩得出结论,表里如一的对此深以为然。
“那我怎么办,直接往勺子里倒油?我控制不好分量啊。”
要疯要疯……淡定淡定……
方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朱安筠,你其实可以拿一块五花肉上面的脂肪然后把勺子烫热,用脂肪层在勺子上滚一圈,油就粘上去了。”
“哇,大神,你真是神级吃货耶!!”
朱安筠崇拜的简直要飞起来了。这么棒的方法,确实只有方轩这种骨灰级吃货才可以想的出来。
诶,不对啊……厨房桌台上的那个碗里放的一小块肥肉是什么节奏?旁边贴的那么小的E事贴是什么鬼?
朱安筠气呼呼的撕下来一看,老妈用和之前大小完全不成比例的字体在上面写道:“记得在勺子上擦一层油。”
“我靠,还是不是真爱。”
“什么?”方轩在电话那头听的一头雾水。
朱安筠将纸条揉碎了扔进垃圾桶,嗯,很好,打板,准确的进去了。
“我妈也给了我一样的方法,但是她把那个提示写的那么小,根本没看到,害得我只好到你这里卖蠢。”
“嗯,蠢一点挺好。给新年增点喜气。”
“方轩!!”
“诶诶。”方轩答应的很畅快。
“你要是闲得慌就赶紧起床帮家里做点事,别死赖在床上。不然下次猪轮你当。”
方轩上扬的唇角一僵,随即语气轻的几乎让朱安筠听不清楚:“我现在住的是单身公寓,我一个人。”
“诶,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
朱安筠不能理解。无论是电视上还是从朱安筠自己心里来说,过年能够回家,和家人在一起都是一种值得她珍惜回味的感觉。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踏上返乡的旅途选择了乘上晃悠悠好几天的火车乃至骑行返乡,而方轩居然在大年三十这一天选择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单身公寓里,听着别人家的鞭炮声。
“我有好几年没回过家了,不想回去。”他的声音极远,就像他有些飘渺不定的语气。
“为什么,你爸妈难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不想回去而已。真的想知道,以后会告诉你的。”
朱安筠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说的以后是什么。
“朱朱,给我讲讲你老家过年时候的场景吧。”
方轩闭上眼睛仰躺在床上,说话时不经意带了些许柔软。
“我家啊,我家这里过年也没什么特殊的习俗吧,感觉现在在哪里过年的形式都差不多。每年除夕夜的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会过来到我家吃饭,所以妈妈会从年二十九甚至年二十八就开始往家里囤菜。年三十的早上,一般吊柜的架子上会有一条盛好的元宝鱼。”
朱安筠说着说着人就走到了吊柜前面,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吊柜上面看。
“老妈烧鱼烧的特别好,鱼的表面每次都炸到金黄再放上酱油文火慢煮。而且老妈很会买辣椒,有次我偷偷掰开辣椒皮尝过,当时真的是辣的内牛满面啊……”
方轩听着她的声音,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那盘烧的火候刚好,色泽艳丽的红烧鱼,心里仿佛有只小猫爪子在不轻不重的挠着。对,这只猫爪子就是朱安筠的声音,真实的不可思议。
“老妈烧菜我每次帮忙都是添乱,所以我妈一直以来都不让我下厨给她帮倒忙。直到后来我和周沛沛一起住的时候,总算不那么笨手笨脚了,我妈这才大发慈悲的让我跟在她后面学做饭。说起来,不就是有一次,我把胡椒粉当成了花椒粉么……”
方轩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胡椒粉和花椒粉要是弄混了,那道菜想必会给吃的人增添不少表情。
“当然啦,过年肯定是会有年货这种东西存在的。”朱安筠走进自家客厅,电视柜上面堆了几个大大的塑料袋。
“一般情况下,我妈会买些坚果,比如说瓜子啊花生什么的。家里面本来也大,老人家晚上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顺便看看春晚,磕磕瓜子聊聊家常什么的。说起来……今天晚上又要被逼问了诶……啊,神烦。”
说着说着,朱安筠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晚上和各位长辈秉烛夜谈然后被语重心长教导有关于男朋友这个问题的场景。
以前吧,老爸老妈是听风就是雨,神马感情还没冒出芽,老爹老妈就赶紧把土壤改成强酸性,直接将种子杀死在土里。可是,自从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
各种旁敲侧击各种心理暗示。简直了……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的松子糕真的特别好吃。”
听筒里有这哗啦啦的拆塑料袋的声音,这对于没吃早饭仍然赖在床上的方轩而言真是种折磨。
“这种松子糕做的明明很厚,但入口就有种融化的口感。更难得的是还有完整的松子混在里面。当糕片融化的时候,松子却一点点露出来,在舌头上凹凸不平的。有的地方是松子的醇香,有的则是冰糖甜甜的味道,我超级喜欢。”
“咳,朱朱,等我一会,我挂了电话,一会给你回过来好吗?”
“纳尼?你有事?”朱安筠不明所以。
“不……我要……吃早饭。”
朱安筠毫不怀疑此时某人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顺便脸上出现难产的表情。
好吧,她尊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