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起一年前多的事，我可怜的姐姐冤啊！”阿布提凄迷望向茫茫的天际，似乎那里有他无尽的哀思。
“哦，也许珂其的母亲被迫无奈，顺应了天意？”
对于此事，宁义明知道些，难免不便深说。
史书上无定论的内容，三言两语使珂其的母亲阿巴亥，如何的风流，如何勾引大贝勒代善，如何皇太极不吃这一套，纯粹是扯淡瞎掰，当努尔哈赤老年痴呆。
整个事件在宁义的心里，只不过是一起权利的斗争，而老奴尔哈赤玩的画大饼招法，越是吃不到的人，越给看给摸。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面对如狼似虎崛起的晚辈四大贝勒，难免不会考虑基业永固，江山凌乱。
自从在宁远城耍横，挨了袁督师一炮，一蹶不振的奴尔哈赤，自知命不久矣，回去哼哼趴着，日夜时刻琢磨该交班的问题。
若是说身体条件允许，努尔哈赤愿带小多尔衮承袭汗位。
多年的勾心斗角生涯，努尔哈赤自打能成功，必有成功的经验道理。
小多尔衮看似嘴赖，磨叽死了有点烦人，不过说一套，做一套的小心眼，还讨人喜欢。
但年纪轻轻不服众，以前出于平衡权利目的，半真半假当众贝勒的面夸奖，小多尔衮处事圆滑机灵，你等哥几人要好好来帮，定成大才。
四大贝勒自是明白，奴尔哈赤心向所指，想想多尔衮小屁孩，够不上多大的威胁，只要汗王一撒手归天，人人有翻盘的可能，便来默许赞成。
待等奴尔哈赤自知要不久矣，不得为曾经的做法圆梦，时常对多尔衮的母亲阿巴亥念叨：“大妃我一旦归天，可苦了你，害了小孩儿！”
阿巴亥深受奴尔哈赤宠爱，又凭母以子贵，不无自身该具备的德行。
遥想当年一句风言风语，为平息内乱谣传，忍气吞声，被贬受罚于冷宫，这些不明之冤，阿巴亥默认也值。
毕竟努尔哈赤时常提起，传位给其子多尔衮，不免时常感动，应答奴尔哈赤道：“汗王不会有事，妾妃愿生死相随！”
却不料，一语成谶
，阿巴亥招致殉葬的不归路。
至于后世所传，大贝勒代善与阿巴亥如何有染，宁义用脚丫子来想，也是不可能存在。
在如此的大好时机下，放过阿巴亥一马，搂起情人，带小多尔衮玩，比做汗王还舒服过瘾。
事情恰似相反，代善为表自己的清白，阿巴亥必须完成自己的夙愿，生死相随。
为此事，努尔哈赤还未凉透，代善召集四兄弟议事，首先要给自己澄清身份，借机大做文章。
其余阿敏，皇太极，蒙古尔泰三人明白，大贝勒代善要趁此机夺权，灭了阿巴亥的口实，多尔衮无所依靠，争做汗王的机会，四人看似可以平分。
皇太极的势力在四大贝勒中，属实较弱，明知无论如何，汗王的宝座与自己无缘。
故此做为局外人般，劝阻其余三人，不要做得太绝，汗王毕竟没下遗诏，日常说说而已。
况且大妃阿巴亥，已有咱自家的三兄弟，逼其缄口，劝多尔衮放弃汗位即可。
皇太极此话一出，阿敏，蒙古尔泰不禁用异样眼光，看向代善琢磨：
大贝勒如此心狠手辣，曾与阿巴亥是否有染可好，总不该变相杀人灭口，至于殉葬一事，大明朝早不做此事，怕关外汉人没有笑料？
代善的为人，在三兄弟心里不免画上问号。
至于以后的事情，宁义不愿去猜想，而珂其的老舅阿布提还偏絮叨说。
“宁指挥使，姐姐一个女人家，为保全名声，还有自己的孩儿，万不得已，才悬梁自尽啊！”
“她老舅爷，事情已经过去，皇太极不是对你姐姐的孩儿够好，咱回去聚聚，不要影响心情。”
这本烂账，宁义懒得来翻，人家皇太极名望所归，哥几个再打乱套，大明朝还是一点好处没有。
林丹汗趁机下手，一统大元，顿时大明朝的西北防线，会没一天消停日子。
阿布提听了不懂，琢磨不透宁义如何的想法，自己带领三个外甥与一个外女，想与后金斗斗，为自己的姐姐阿巴亥，讨来一个说法，对宁指挥使没有好处？
这在以前的大明官员那里，故意花银子来买通，如今送上门来不要，宁指挥使非同寻常，大概确有抽疯病。
既然如此，俩人一时间还没了聊头，只好又聊到种田上，宁义言语中，不无有珍惜目前短暂和平的机会。
多收拾开垦出农田，来年争取有个好收成，看粮食的多少，才能做出具体的战略部署。
朝廷指望不上，到时候一片饥荒四起，拿下北半球还不是自个来找死，治理安抚民生很重要。
谁让做个倒王八辈子霉的官，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是折腾自己，没粮食，没银子的日子不好过。
这个年代还是种地事大，派珂其老舅回去买种子，只要能种在田里的农作物就成。
辽西的所有种子不能再用，显然早已经退化不适应，多地杂交换土栽种，直接可以提高产量。
聊这些俩人投缘，时间一长，天色渐黑，大牛找来前去吃饭，相劝老舅爷还不去，弄得哥俩很不自在。
“兄弟，莫不提是孩子老舅爷，到咱这里，要给安排个正式身份？”
见兄弟大牛不好意思，宁义还得宽慰，俘虏后金千军万马，不差珂其老舅一个人。
“大哥，珂其的家里事，咱官家不管么？”
“哈哈，官家官家，有官才有家，小事一桩，珂其老舅做通商官好啦！”
“大哥，这个官好嘛，没有毛病么？”
大牛也知道，这个官不入流，但哪个几品大员的手下，几乎会有一批，钻朝廷律法的空子。
按师爷幕僚的等级对待，权利的确不知道有多大，毕竟在为上面做事。
哥俩一路说笑，来到东塔沟里。
茅草屋片片，星星点点，家家闪烁灯火，宁义感叹：“咱们的家，本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嘛！”
“可不是么大哥，咱这沟里要住满，看来听小大嫂的，真要从西山沟来建？”
“咱一定要建，而且赶快来建，派珂其老舅去挑后金战俘，用顺手后归他来管。”
“大哥，你不怕造反么？”
“凭什么皇太极能用汉人，我还摆布不了？”
“嘿嘿，大哥想玩邪的么？”
“别扯蛋，到家要有点样子嘛！”
看有不少家里老小，饭后在外闲聊，宁义要注意下形象，树立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端架子走了一阵，却还没人来给问好。
“官做到了这样，我还不如一条狗？”宁义不解，民众为何对自己没有热情。
“大哥，人家老百姓拿小大嫂的银子，不领咱情么？”
“哈哈，也是的，看来要给升官啦！”
不用说，宁义也明白，胜仗大仗没少打，对东塔沟里的老弟兄不公，该给人家升官发财，但如何来升，的确令人头疼的事。
没有银子，升上个空壳官，似乎更对不起手下的哥们，况且大明军队里还有一大批官兵，也更要来照顾，想动用土地来封赏，只能奏请朝廷。
宁义是知道，一旦动用土地，别说是自己，督师也没这个权限。
收复来的土地荒芜是可以，一旦治理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苏芸儿莫非把这里的土地，当成自家来经营，造成东塔沟里的老弟兄家里不满？
宁义想想赶快回家，苏芸儿变成如此贪婪，绝不是一个好苗头。
满是焦虑，没等来到家门口，却见珂其早早在路口等候。
“大哥回来啦，嫂子在我家屋里做饭，我闻油烟味受不得！”珂其说起还捂住嘴。
“哦，我进去帮忙，外面凉，你与兄弟到我家歇歇，做好饭菜，叫你俩。”
弟妹刚怀了小孩，便闹成了这个样子，兄弟还来请客，宁义感觉心有多大，才能上你家去吃这口饭。
两家相邻，门里门外，抬脚一进兄弟的家，苏芸儿乐呵呵围灶台忙起，正准备菜来下锅。
“大官人，珂其老舅可好？”眨起小丹凤眼，明显来逗。
“嗯，珂其老舅为人还不错，挺实在的，不像辽西这里的人。”总看苏芸儿不像好人，不逗白不逗。
“虎么，你不是辽西人，伙夫一个，快烧火？”苏芸儿往锅里一倒菜，‘咣咣‘开炒。
“小娘子，我与珂其老舅谈了下种田的事，来年种些啥啊？”宁义套话，还不便直接来问苏芸儿，黑没黑这里土地的事。
“我自家的田，爱种啥是啥，不用外人来管，来年给分粮。”
“给分粮，地主家的大小姐雇长工，不黑嘛！”
“干活给工钱，你呆着有饭吃？”
“啊，也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苏芸儿的思想，比自己还先进，宁义感觉整不了，只好提起战功封赏，大明律中永业田的问题。
“不干活，不给饭吃，你有银子来养？”
苏芸儿小脸一沉，又道：“你们男人去打仗，剩下些女人能累死累活种地？”
“这……？”
不明白，到底谁穿越了，还是自己调教苏芸儿有方，过早进入资本主义。
“你想一想，小门小户，可以购买得牛马，买得五垄起铁铧犁，到头来还不是归大户人家？”
“事是这个事，不过，民众可接受？”
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苏芸儿不像个好人，这女人想得比自己还多，官宦大户人家出身，明白其中的套路。
大明朝的土地兼并，甚至于强取豪夺，民众只不过是个弱势群体，没有耕种畜力农具，再多的土地，并不是说撒种就能结。
“好了，我这里答应给分粮，地是决不给分。”苏芸儿来了脾气，炒得锅‘咔咔‘响。
“慢点，兄弟家的锅，砸漏了还得赔！”
“我认可砸锅，今年也要种好田，你军垦屯田不是一个理？”
“这……？”说不清，道不明。
宁义没法与苏芸儿较真，反正粮食不是一个人来吃，来年开春种地再说，按军功分田地的事，只能先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