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算计
殷荣微微一笑，“瑶儿，你长大了，爹爹这些年花了很多心思栽培你，你的才貌在盛京的千金小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爹爹还教了你很多策略上的事。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把铺子握在手里，不就直接与那两个小东西对上了吗？就算他们不说什么，外人知道了，对我们二房也不好，如果我们硬是攥在手里，还会影响到你的闺誉。既然那边有兴趣，那就让他们打头阵好了，只要最后的收益落在我们手里就行了，至于平日里是谁在铺子里坐镇，谁是外人眼里的‘东家’，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殷薇瑶若有所思地摇头，“还是爹爹想的周道。”
“爹爹要的，并不是虚无的头衔，只有拿在手里的银子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殷荣循循善诱道。
北苑。
卢辉送走了殷卓凌后，到了殷丹雅的卧房。
殷丹雅正与卢伟在外间核对着茶叶铺的账目，听到珠帘晃动的声音，她专心打着算盘，头也没抬地问道，“走了？”
“走了。”卢辉撩起衣摆，坐在殷丹雅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娘亲，孩儿有一事不明白。”终是没忍住，卢辉开口问道。
“你想问什么？”殷丹雅收回了落在算盘上的目光，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想是早就知道卢辉会开口，她脸上的神情很是自然。
“明明那三百两银子我们完全可以不出的。”卢辉有些责备地说道，“如果父亲当时不开口，那二房的人就巴巴地上了。”
“你的意思是，责备爹爹多嘴了？”卢伟轻声问道。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不划算。”到底是商人的儿子，卢辉算计得最多的，还的银子的事。
殷丹雅高深莫测地说道，“小的不去，大的又怎么会来？二房那边的根基比我们稳妥，要他们拿个三百两银子出来，不过是一顿零嘴的价格，我们比不了，可我们越是这样大方，在阿梓心里，越是能察觉到我们对她的‘疼爱’，到时还怕她不向着我们？”
卢辉不屑道，“怕那两个小东西做什么，如今铺子全在我们手里，我们不给，他们也拿不了，就是外祖母也是向着娘亲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殷丹雅一边将桌上的账本收起来，一边对卢辉说道，“你外祖母向着我，前提也是因为铺子里的收益都充了中公，否则，你认为你外祖母凭什么向着我？就算我和你爹爹在账本上做了手脚，每个月能扣多少，你也清楚，这些蝇头小利你祖母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我们去了，只要我们不太过分，她也不横加干涉，可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卢辉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可到底是孩子心性，心里不平，小声嘟囔了几句。
卢伟无奈地摇头，开解道，“你这孩子，为父是怎么教你的？商人重利，可眼光得放长远，别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俗话说‘放长线钓大鱼’，一时的‘吃亏’，换来的却是长久的‘高利’。如今阿梓回来了，你别忘记你娘之前对你的嘱咐。”
卢辉一听说到了正事，忙收敛起脸上的情绪，一本正经地说道，“爹爹，娘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表妹。”
“光照顾还不行，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非你不嫁。娘亲知道在这件事上，你亏了，可只要拿到阿梓的嫁妆，以后你想娶多少姨娘都随你，你要知道阿梓的娘亲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当年十里红妆，那场面让多少人羡慕。我们打理那些铺子这么久，每个月有多少收入进账，你也清楚，以后这些财产都到了你的手里，还怕娶不到自己喜欢的？”
卢辉到底年纪小，听到殷丹雅的话，微微红了脸。
要是换在以往，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指不定还会向前几次一样，母子不欢而散。毕竟要他为了钱财娶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着实是很跌身价的事。
可自从今日见着了殷妍梓本人，他的小心思活跃了，单从相貌上来说，就连号称“盛京第一美人”的殷薇瑶都要逊色几分。
一想到日后那如水般的小人儿会在自己身下承、欢，卢辉顿时气血上涌，浑身烦躁。咽了咽口水，卢辉憋了一口气，才暂时压回了小腹处的“激动”。
殷丹雅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二房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不过是借口要给那两个小东西议亲，把两人接回来，先摆布殷妍梓的亲事，琴婉柔当年的嫁妆，如今可全都在他们手上，等殷妍梓成亲的时候，他们能拿多少出来，又或者换成哪种档次的，只有他们知道。而且，到时我们还得交出手里的铺子，还给殷妍梓，一部分作为殷妍梓的陪嫁，一部分留给殷卓凌。可殷妍梓能不能拿到，能拿到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所以，这次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得意地瞟了一眼卢辉，殷丹雅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她生了个儿子，只要儿子勾、搭上了殷妍梓，二房那边使再多的幺蛾子都无济于事，只要她拽好了殷妍梓，那些东西还不全都是她的！
卢伟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到卢辉面前，“这是这些年父亲查到的，被二房拽在手里的殷妍梓娘亲的嫁妆。这些还只是一部分，就算琴婉柔的这些东西要分一部分给殷卓凌，最后拿到你手上的也不会少，就是你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单靠这些老本，也绰绰有余。”
卢辉接过单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神情越加激动。
“爹爹和娘亲肯定是维护你的，虽然委屈你娶一个乡下丫头，可只要她嫁妆丰厚，能帮衬我们一家就成。更何况除了这笔嫁妆，你大舅舅生前战功无数，库房里的战利品和赏赐你都看到了，说句不恭敬的话，只怕只有皇宫里的库房能与你大舅舅的库房相比，这些东西，真真是富可敌国。以殷卓凌对殷妍梓在乎的程度，只要你能让殷妍梓向殷卓凌开口，到时，还不都是我们一家的。不说别的，光是这座宅子，在盛京也是风光无限的。我们一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你愿意搬出去吗？”
“不愿意，”卢辉冷声说道，“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北苑，连主院都没去过。爹，娘，你们放心，孩儿一定会让你们搬进‘蒹葭落’。”
殷丹雅见儿子如此有信心，又这般孝顺，满意地点头，“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让二房那边知道了我们的心思，你且先与殷卓凌搞好关系，其他的，我们循序渐进。”
卢辉从殷丹雅的房里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满院的盎然，心情无比激动。
他原本对殷妍梓有几分排斥，在看到殷妍梓的容貌后，最后几分犹豫也消失殆尽，刚才看到父亲手里的单子后，心里的欲、望变成了势在必得。
以后，这些都会是他的，除了那可以供他几辈子吃喝的嫁妆，堆满了库房的御赐之物，连同这座五进五出的宅子，都会是他的！
一想到殷妍梓那还没长开的妩媚容颜，和柔若无骨的身姿，卢辉只觉得一股邪火在小腹处挤压，让他莫名烦躁，又异常兴奋。
喘息着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身边伺候的丫鬟在整理床铺。卢辉二话不说，直接将丫鬟压倒在床上，几声窸窣声过后，满室娇喘。
蒹葭落。
殷妍梓动作娴熟地烫了茶杯，沏了杯花茶递到殷卓凌手里。
殷卓凌装模作样地抿了两口，一副老学究的口吻说道，“得味，得韵，得道。”
殷妍梓促狭道，“这是从哪里抄来的？”
“是你大哥我自己悟出来的，怎样，是不是很贴切？”殷卓凌大言不惭地说道。
殷妍梓白了他一眼，“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你分的清花茶和绿茶吗？”
殷卓凌嘟囔了几句，心有不甘地说道，“至少我喝得出阿梓沏的是好茶，单是这沏茶的手艺，就是盛京里数一数二的！”
殷妍梓故意阴恻恻地看着殷卓凌，他们两兄妹太清楚彼此的性格了，殷卓凌此时明显的插科打诨，欲盖弥彰，说明他想掩饰什么。
她也不拆穿他，而是学着他的模样，慢慢喝了一口手里的茶。
她不喜欢茶，讨厌那股涩口的味道，可正如殷卓凌所言，她沏茶的手艺绝对是盛京里独一无二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那亲手制造苦涩味道的过程。或许“茶香”这种东西，在别人品来是享受的事，可在她的眼里，茶，除了苦涩，再无其他。
她知道自己是钻进牛角尖了，可偶尔的沉溺，让她乐在其中。
她喜欢亲手制造这种苦涩味道的过程，仿佛是提前演练以后会双手染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