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屋内的古董架上放着各种样式的瓷器、玉器、青铜器以及金制的佛像、银制的圆盘、西洋的座钟等等,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中国的字画、西洋的油画,简直就是一个微型的博物馆。
一个角落的一张紫檀的方桌上放着一副金制的棋盘,棋盘上的棋子都是上等的玉制成。棋盘两边放着两杯清茶,热气不断向外冒着。从棋局来看,白棋略显败势。
坐在右侧的河边清一手捏着一颗白棋子伸向了两三个地方也没能落子。
唐颎笑着说:“清一,你的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这个棋盘上,这不符合对弈之道。我看,这棋不下也罢。”
“等等。”河边清一目视棋盘,摆了摆手,说道:“我好像看出来了。”
唐颎见河边清一又一次把手收回,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专程来找我喝茶下棋的。这里没有外人,说吧。”
“世宽兄不是外人,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只是这件事羞于启齿啊。”河边清一把棋子放回到棋盒内,叹了口气说道:“两伙不明来历的人潜入了畑俊六总司令官的秘密官邸,其中一人被另一伙不明来历的人打伤。究竟他们是什么人,来了多少,到现在为止我们一无所知。”
“什么?”唐颎一愣,随即问道:“你是说两伙人在畑俊六总司令官的官邸火拼?”
河边清一苦笑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但这件事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唐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么多宪兵来到了这里,难不成进入我院子的那个窃贼就是这两伙人中的一个?”
河边清一收起了笑容,目光直视着唐颎,问道:“怎么,那个人真的进了世宽兄的院子?”
唐颎听完河边清一的话,显得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清一,你和我打什么哑谜,要是那个人不进我的院子,能劳驾你这么深更半夜地跑到我这儿来?”
“世宽兄,你可真冤枉我了。”河边清一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说道:“本来我不想在这深更半夜的打扰世宽兄,可又怕这些宪兵不知天高地厚,万一发生了误会,我们的颜面上都不好看。再说了,到了南京以后我早想登门拜访,可一直脱不开身,今天既然到了门口,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啊。”
“清一啊,看来我真是冤枉你了。”唐颎笑着说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你重任在肩,我不会这么不通情理。”
“世宽兄说笑了,我哪敢和圣人比啊。”河边清一话锋一转,问道:“人呢,抓到了吗?”
“跑了。”唐颎把刚端起的茶杯放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起来,我也羞于启齿啊。这个盗贼我的一个轿夫发现的,这个蠢货三招两式就被那个窃贼给打伤了,更可气的是他连对方的面目都没看着。这不,在你来之前我正训斥他们呢!”
“看来这个人真不简单啊。”河边清一喝了口茶,说道:“世宽兄放心,外边的宪兵已经把院子周围以及方圆几百米的大小路口统统封死,他跑不了。”
“那就好。”唐颎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让管家把大门打开,让皇军的宪兵把这里好好地搜查一番,一定把那个窃贼抓住。”
“世宽兄,等等。”河边清一急忙站起身,拦在了唐颎的面前,说道:“世宽兄,万万不可。我们在院子里随便找找就行了,宪兵队这么一搜查,万一传扬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外边的兄弟不会胡来,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唐颎有些无奈地说道:“清一,你听大概也听见外边的传闻了吧。有的说我这里是南京地下党的党组织所在地,还有的说我这里是军统的秘密联络站。既然那个盗贼进了我的院子,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也难免你在畑俊六那里不好交代。”
河边清一摇了摇头,说道:“世宽兄,即便外边的兄弟不计较此事,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宪兵队一查,你说的这件事是澄清了,可宪兵队查完以后会有更多的罪名扣到你的头上,到时候可就没人替世宽兄澄清了。要不这样吧,院内的事还是世宽兄自己处理,我让他们守住外围,等抓到那个窃贼你先别急于处置,交给我审问一下,至于审问完以后要杀要剐我就不管了。”
唐颎有些不高兴地说:“清一,看来我的这个忙你是不打算帮了。”
河边清一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世宽兄,你不要为难我。”
“清一,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那个窃贼就是我府里的人,到时候我的颜面上不好看,对不对?”唐颎正色说道:“放心,我绝不包庇。”
河边清一连连摆手,说道:“世宽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不必阻拦我。”唐颎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喊道:“管家。”
管家一路小跑来到门口,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唐颎吩咐道:“你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集中到正厅门前,我要挨个问话。”
“老爷,这大半夜的……”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唐颎,站在原地没动。
河边清一也急忙劝道:“世宽兄,我看不必了吧。”
“清一,必须这样做,要不然我不得安生。再说了,我又不是非要问他们的罪,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们没事。”唐颎见管家还站在门口,怒斥道:“还不快去!”
管家喊了声“是”,转过身一路小跑离开了。
河边清一露出羞愧的表情,说道:“世宽兄,本来我过来的目的是怕府上的人和宪兵队起冲突,被你这么一弄,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清一,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潜入我府上的窃贼进了你的院子,你不也得这么做嘛。”唐颎不等河边清一回答,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走,我们也过去吧。”
唐颎和河边清一到正厅门口的时候,整个唐府的护卫、仆人,甚至是扫地的老头,修剪花草的园丁,都聚集在这里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他们看见唐颎和河边清一走过来,都闭上了嘴,一双双眼睛都朝他们的方向望去。
“女眷呢,怎么一个女眷也没有。”唐颎对管家训斥道:“我说的是所有人,你没听懂吗?”
“世宽兄,你……”
唐颎打断河边清一的话,说道:“清一,必须得这么做。”
河边清一张了好几下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现在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不大一会儿,唐府洗衣的婆子、倒水的丫鬟等一群女眷也陆续地来到这里。在这些女眷里有一个声音传过来:“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河边清一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跑了过去,说道:“老嫂子,怎么连您也惊动了。我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还望老嫂子恕罪。”
唐夫人看了看河边清一,说道:“这不是清一吗,这么些年了,你一点都没变。怎么府里的人都召集到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河边清一急忙解释道:“有一个盗贼跑到畑俊六司令官的官邸偷东西,被发现后慌不择路跑到这里来了。”
“谁这么大胆,跑到那儿偷东西啊。”唐夫人看了看唐颎,又看了看河边清一,说道:“这个盗贼可不得了,抓,抓出来大家都安生。”
唐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清一,走,有话到屋里说。”
唐颎、唐夫人和河边清一三人一起向正厅走去,管家紧随其后。
四人进入厅以后,管家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管家打开门,站在门口把唐潇叫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再次出现在门口又把“唐家四魁”逐个叫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