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嬉闹心动时
茹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仍是没有主意,便轻声对问夏道:“宫中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平时怎么解闷?”
“娘娘,奴婢们玩的都是些下等玩意儿,哪里登得了大雅之堂?说与娘娘,娘娘也必是不会玩的。”
“你这是才来两日不懂我的脾气,日子久了你自然知道我,什么大雅之堂,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有什么好玩的你尽管说来听听?”
问夏观察了这两日,已觉得皇后非同凡人,所思所想所为均是和“大家闺秀”几个字沾不上边,便略一思索,道:“冬天嘛,闲了的时候,围着暖炉打火锅,一边吃一边玩儿牌,倘若想到外面去,就或是踢毽子,或是打沙包,或是,哦,这样的雪天,我们也会堆个雪人儿,或是打个雪仗。”
“打雪仗!”茹荃噌地从榻上窜起来,叫道:“这个好,这个好!本宫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就想打雪仗。”
“奴婢万死,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玩儿这样的游戏,若是磕了碰了疼了,奴婢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呀……”
“本宫自己的主意,与你何干?”茹荃说着,便对外间唤了一声:“来人,找十个宫女太监来!”
外面候着的宫女不知情况,以为是有什么活计吩咐,便应了一声,急急地去叫了,不一刻,五个宫女五个太监便齐齐地站在了茹荃面前。
茹荃看了看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玩伴,说道:“本宫叫你们来,是为了打雪仗,你们可都玩儿过?”
“回娘娘的话,玩儿过是玩过,但娘娘千金之躯……”一个领头的太监又想劝阻,却被茹荃示意止住。
“别一口一个千金之躯万金之躯的,再这么呆下去,我看我直接成了雕塑之躯了!都别废话了,现在就同本宫出去打起来,先说好了,谁也不许让着本宫,若是本宫发现有谁怕惹祸故意不打,回来便是一顿棒子炖肉!”
几个太监宫女见堂堂皇后娘娘这么说话,都憋着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地应了一声“是”,便和茹荃一起出了殿门。
雪仍是下得紧,地上已经有一尺厚的积雪。茹荃一见积雪就兴奋,随手团了一个雪团,便扔在了一个叫做小菊的宫女身上。
小菊“哎呦”了一声,但却不敢回击,愣愣地站在那里。而周围的宫女太监只敢互相击打报复,谁也不敢朝皇后娘娘出手。
茹荃气地跺了跺脚道:“本宫命令你们,一人打本宫一下,马上打!”
几个宫女太监闻言都是一愣,几个胆小的更是连忙跪下求饶,口中连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不敢啊!”
“问夏,你先来!”茹荃见这些太监宫女和她不熟,不知道她的秉性,便命令问夏先出手。
问夏深知这皇后和宫中其他主子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便堆了一个笑,团了一个小小的雪团,轻轻地打在了茹荃身上。
“呐!你们看到了,问夏是我的贴身宫女,她打了,我不但不罚,还要赏!谁打的放得开,本宫一会儿便赏谁!谁要是再畏畏缩缩地,本宫就让他在雪地里变成雪人!”
众人闻言,再也不敢客气,都团了一个雪团,朝着当朝皇后娘娘招呼过来,一瞬间,茹荃便被打了一个满身是雪,她不怒反笑,兴奋大叫道:“对对,就是这个节奏!”
茹荃便和问夏一组,反击十个宫女太监,一时之间雪团乱飞,雪花乱舞,寂静了近百年的坤宁宫外笑声叫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茹荃正高兴着,忽然感觉有人拽住了她的衣领,接着一股凉风吹进了后背,再下一秒钟,一个超大的雪团已经塞进了她的衣衫,一瞬间,茹荃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冰块上一般,冷得一阵痉挛。
茹荃心想,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用如此阴狠的手段,她也不叫也不怒,只低身立即团了一个更大的雪团,回身便朝后面来不及逃窜的人脸上招呼了过去。
一团冰冷的雪拍在了一个男人脸上,糊住了他的面貌。
茹荃大喝一声:“大胆奴才,竟然敢使阴招!”
“皇上,皇上,您慢点走呀,老奴都跟不上您了……”那被雪糊住的男人身后,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太监,走进一看,正是茹荃刚认的叔叔,乾清宫总管太监吴仁海。
本在嬉闹的人群一听皇上两个字,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朱见深伸手将脸上的雪扒拉掉,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一声:“皇后好兴致!”
茹荃心想,好死不死的又被黑熊皇帝逮到了,不情不愿地请了个安。接着便说道:“皇上果然是皇上,出手就是不凡,这一个雪团塞在臣妾后背里,现在臣妾只感觉腰酸背痛腿抽筋,您这一招,高,实在是高!”
茹荃摸了摸已经完全融化在后背的雪团,现在后背已经完全被打湿,一阵阵地冰冷刺着她的身体,心里把朱见深撕碎的心都有了。
“看来皇后不服?”
“臣妾怎么能服?”茹荃瞪了一眼朱见深,心想,敢不敢公平决斗。
“不服就再来,这次不使阴招,如何?”朱见深嘴角微微一扯,笑得认真又诡异。
“皇上,万万使不得啊……”吴仁海见皇后疯了已经够稀奇,没想到皇上不仅不骂皇后不罚皇后,还要一起疯。
“来就来!”茹荃说着,低下身子便团起了雪团,朱见深也不敢落后,不理苦苦哀求的吴仁海,低身抓了一把雪顺手扬在了茹荃脸上。
茹荃见已经吃亏怎肯罢休,一个雪团刚刚团好便直接砸在了朱见深的耳朵根子上。
登时,两人嬉打起来,一个追着一个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只剩下一干宫女太监满脸都是看到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惊表情。若是在宫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追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也就罢了,可这大内深宫,一个皇上,一个皇后,竟然就这么一齐疯了。吴仁海的老脸拉的老长,对一干宫女太监吼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散了!”
这边,茹荃被朱见深一路追出了好远,到了一个湖边实在跑不动了才不得不转身求饶。朱见深从来没有打过雪仗,从没想到原来这个下人玩的游戏竟然如此有趣。他本就人高马大体魄健壮,茹荃纤腰细腿的怎么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