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较量
朱见深睨着眼睛冷冷地将地上跪着磕头的妇人打量了一番,说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冷宫管事温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温嬷嬷一边山呼万岁,一边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本她是被含墨提点给柏妃送礼贺寿的,岂料刚刚走到约定地点,还没见到含墨的人影儿,就被两个太监抓住,押了过来。
“冷宫管事?那你来此为何?”朱见深的语气又冷了一些。
“这,这……”温嬷嬷不禁暗自叫苦,她一个冷宫管事,跑来给贤妃送礼显然是贿赂之举,若是说出来,定然会被处罚,因此吭哧了半天,说道:“老奴迷了路,误打误撞地进了厨房,正要出来就被人抓了来……”
“哦?据朕所知,冷宫距离这里可是不近,你迷路竟然迷到了这里?还不速速招来!”朱见深已经没有耐心听这老妇胡扯,语气一厉,仿佛下一句就是直接把她杖毙。
温嬷嬷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被皇上这么一吼,顿时吓得差点尿裤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说道:“皇上,老奴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啊……老奴是久仰贤妃娘娘美名,又听闻是娘娘寿辰,便好信儿地找了来,想一睹娘娘的天容……”
温嬷嬷本以为这样拍柏澜汐马屁,就会被柏澜汐出手相救,可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找了麻烦。
柏澜汐昏昏沉沉中听到此言尚不知如何应对,而身旁的含墨一听她这话,就已经提高了警觉——这分明是要和柏澜汐扯上关系,此时和下毒一事划清界限还来不及,谁还愿意和皇上眼中的嫌疑犯有一丝关联?
含墨眼珠一转,心思瞬变,站起身来厉声对那温嬷嬷喝道:“大胆刁奴,竟然敢毁娘娘清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入得了娘娘的眼?我看,你分明就是被人指使来加害两位娘娘的,还不速速讲出实情?”
温嬷嬷瞪着浑浊的眼睛望着含墨,眨了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想不到这丫头变脸变得忒快,之前还嘱咐她要专心为贤妃办事,如今直接对她破口大骂。
“皇上明鉴,老奴真的只是来看望贤妃娘娘……”
“你还敢放肆!”含墨已经冲到了温嬷嬷为面前,一双眼睛狠狠盯住温嬷嬷,并使劲儿地朝她使着颜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温嬷嬷此时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含墨这样使眼色,便磕了几个头说道:“皇上,老奴真是冤枉的,没有毒害两位娘娘啊……”
“皇上!是否有人指使这老妇前来投毒,奴婢以为,只需将这老妇押下去严刑拷问便知!”含墨一边拉着温嬷嬷做愤慨之状,一边已经将袖中的药粉包悄悄放入了温嬷嬷夹袄的外兜里。
朱见深看了一眼温嬷嬷,又环视了一圈里里外外沉默的女人们,点了点头,说道:“来人,将这妇人拉下去拷问清楚,有结果马上回禀。”
吴仁海赶紧应了一声,便叫两个太监将温嬷嬷拉下去,温嬷嬷本想再喊两声“冤枉”,但见含墨一直冲她使眼色,便住了声,满脸狐疑地被带了下去。
朱见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吴仁海说道:“赶紧着人送贵妃和贤妃回宫,宴席也赶紧散了,摆驾长春宫,朕要好好陪贵妃几日。”
“是,皇上”吴仁海应了一声,却悄悄瞥了一眼一旁被搀扶起来的柏澜汐,此时,柏澜汐满脸不甘和伤心,美目含泪,双唇颤抖,似乎想要和朱见深说些什么,可终究说不出口。
同样是中毒,朱见深却并未关心她几句,何况,今日是她的寿辰,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收场。
含墨拽了拽柏澜汐的衣袖,将她扶出了启玄殿。
“皇上,那冷宫那边,今日可还去么?”吴仁海知道,温嬷嬷被抓,恐怕就要连累到侄女茹荃,便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声,想着见面三分情,若是皇上见了茹荃,必然会打消不少疑虑。
“等审出那温氏的结果后再说吧。”朱见深的眉头深深皱起,不知不觉间又深深叹了一声。吴仁海不敢再唠叨,便赶紧和朱见深一起朝那长春宫而去。
……
柏澜汐被含墨搀扶着走进储秀宫,一进屋便一把推开了含墨,扑到榻上忍不住放声痛哭。
含墨知道她的这位主子向来心性柔弱,便也不惊讶,倒了一杯茶,走到柏澜汐面前,说道:“娘娘,事已至此,您又何必如此介怀?黑锅既然已经有人背了,奴婢以为,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柏澜汐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瞪了一眼含墨说道:“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此刻,还不如让我被那万贞儿害死了算了,这样皇上还能顾念我些,如今,我们一同中毒,万贞儿反倒将皇上抢了去,皇上恐怕还要给她个皇后当当补偿她了!”
“娘娘,您为何要如此悲观?贵妃年纪已经老大不小,如今中毒滑胎,以后再想生养已是难上加难,再者,如今后路已经铺得结结实实,娘娘登上后位已是指日可待,娘娘尽可宽心。”
“后路?”柏澜汐不解地望着含墨,这几日只和含墨商议着如何和万贞儿一同中毒,撇清干系,甚至为了让毒素的作用最小化,已经事先服下了一颗娘家祖传的保命丸,可是,她并不知道,含墨什么时候已经铺好了后路。
“娘娘,奴婢知道,您和万贵妃一同中毒,皇上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虽然您和她一同中毒嫌疑很小,但若是真的有了什么纰漏,岂不白费心机?所以奴婢提前给那温嬷嬷传了信儿,让她到启玄殿去,我说会在北门和她交接,那北门挨着厨房,一旦皇上起了疑心,只需要推到她的身上便是。”
“推到温嬷嬷身上?这又有什么意思?她不过就是个冷宫的奴才,推到她身上,皇上未必会信。”柏澜汐已经止住了哭泣,盯着含墨,生怕错过一丝信息。
含墨扶着柏澜汐躺下,又将茶递给她喝了,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温嬷嬷来自冷宫,这冷宫中可是有个娘娘的大患,若是能和冷宫扯上干系,岂不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