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受辱,救援无踪(下)
韩苏趴在地上,泥泞的土壤里渗出阵阵湿寒,刺的他浑身发凉,头顶上的阳光也不能温暖他心里的寒意,他缓了许久,感觉身体里有了些许力气,就努力的将头抬起来,吐出嘴里带着腥味的泥巴,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羞辱他的人,并把他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
看着他摔得一副狗吃屎的模样,赶车的清秀少年于心不忍,就想下车把他拉起来。
陆斩元站在车厢门前的车板上,先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阳光的温暖让他很是满意,接着才低头看向地上乌龟翻身一样如何也起不来的韩苏,当下牵动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又见赶车的少年想要去扶他,便道:“首座师兄有令:停车休息。青叶,你去找些吃的来。”
赶车的清秀少年青叶当下一顿,陆斩元见他迟疑,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韩苏,戏谑道:“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讲,俗世中人皆是蝼蚁爬虫,蚂蚁不都是在地上爬的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师弟,还不赶紧去?!”
“是!”青叶无奈,稽首行了一个礼,看了一眼地上的韩苏,又叹了一口气。脚尖轻点脚下的马车,一下子就跃出五丈远,几个纵身间就钻进了林子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许久,韩苏才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浑身的泥土与污秽,眼里有怒火在燃烧,他对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陆斩元寒声道:“你为何踢我?难道修道之人就没有礼法了吗?”
“礼法?”秋风中,陆斩元白衣飘飘,英俊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有如神邸,只听他嗤笑道:“我只跟我地位丶实力相当的人有礼法!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讲礼法。”
韩苏仿佛毫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耻笑,反而昂起头来,接着问道:“我是大衍帝国国公,一品官员,驸马……这种种身份,难道还不能够让你以礼相待?”
陆斩元摇了摇头,不屑道:“你仗着皇帝老儿的宠爱为人嚣张跋扈,被大衍贵族所排挤,为天下万民所唾弃,我们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将你从大衍都城抓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与觉悟吗?!更何况,你是被劫持之人,一个阶下囚,那些种种身份又能有什么用?现如今你的生死还不是由我来掌控?”
韩苏默然无语。
他质问陆斩元的那些话看似愚蠢,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据他推测,能从一国之都城将一位国公丶新科驸马绑架出来,这三个人要不是有人帮助,那就是背后的势力强大到不惧大衍帝国的报复。然而他融合了“土著韩苏”这位大衍顶级权贵的记忆,对大衍天朝的实力与底蕴当然很了解,这样的势力不是没有,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大衍帝国为敌。而且,为了对付他这么一个只是得了皇帝宠信,而有了些许地位的人出手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既然排除了外来势力,那么一定是受了大衍内部人的指使或者帮助。
那么能既影响到救援队伍,又联想到陆斩元的话,恐怕那背后之人在大衍帝国中的地位不低。
只是他还是无法推算出他们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
时间回到三日前的南林关。
落日黄昏的天际。
一队威武雄壮的铁甲骑士,携雷霆之势从天边奔袭而来。
这队骑士铁甲鲜亮,战袍绯红,武器锐利,头盔上带有白色雁翎,座下俱是黑色骏马,双目炯炯有神,毛发乌黑油亮,相传这种马有蛟龙血统,可称之为黑龙驹,此种马,马力浑厚,可日行三千里,看这些人的装扮与坐骑显然就是皇帝驾前的羽林卫了。
看清是自己人,小心戒备的边关守卫们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一个个大眼睁小眼,看了看这群骑士精良的装备,又看看同伴身上破旧的军装,驽钝的武器。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守卫们顿时都变得提不起精神进而懒散起来。
“站直了!”
“不要在友军面前丢脸!”
可是不管总兵王哲如何训斥这些人都是毫无生气。
这队铁甲骑士行到城门下,顾不上路途劳顿,俱是不下马,将水囊交给守卫注水,又叫管事的出来答话。
总兵王哲赶紧上前交涉,他不明白,为何一刻钟之内就会有两队京城之人来到这荒蛮边境来。
羽林卫都统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虎须虬髯,眉目粗狂,鼻若悬胆,声高若雷,坐在马上询问王哲,“可见到一辆很大很显眼的黑色马车经过?”
“刚走没多久,约一刻钟的功夫。”王哲恭敬行礼,赶紧答话,又好奇问道:“您可是追韩国公?”
“没错!”这名都统回了一礼,嘴里大叹可惜:“的确是他们那伙人!你怎么不给拦下来!哎呀…”
却是叹息间没有控制住体内的元气,一挥手就有一道气劲涌出击打在地面上,顿时声如炸雷,砂石崩碎,惊得周围马群阵阵嘶吼,马上的骑士俱是低声安抚坐骑。
待烟尘散去,看着地上被那羽林卫都统生生打出来的那个大坑,边城守卫们惊呆了,顿时一改慵懒作风,一个个都把腰板挺直了,给那队骑士行注目礼。
我又怎么敢拦住!还不给他碾死在车轮底下?!
这炸点就在王哲脚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顾不上吃惊这名都统的武力,却是想着莫不是那姓韩的失了圣宠,出逃了?定是这样!想我大衍天朝,终有剥开乌云见日出的时候。
老师,您的愿望达成了!
王总兵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角有泪珠缓缓流出,在他没有擦干净的脸上留下两条鲜明的泪痕……
羽林卫都统,可不管他在感叹什么,赶紧给挥下骑士下令:“追!”
“慢!”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位唇红齿白,眉目间英气十足的白袍小将,端坐于一匹白马上。羽林卫莫不是红袍黑甲,只有他一人身穿白袍,格外醒目。
而且他座下那匹白马也是不简单,头顶生出一尺长短的独角,周围的黑龙驹也都离它远远地,刚才那名都统打爆地面的时候,其他的马匹莫不是惊慌失措,只有它一个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安静优雅,更加彰显出它的不凡,却是一只独角兽。
相传这独角兽,只能是纯洁处女才可以骑乘,也不知他怎么可以骑得来。
白袍小将目光悠长,打量了一下城门那头,然后接着道:“李都统,水囊还没拿回来呢。”
“公…蓝将军,哪里顾得上这些,追回驸马要紧!”李都统焦急,追了这伙人近一个月,每次将要追到的时候,这位“蓝将军”就会生出各种事端,什么肚子痛,什么我累了,什么我饿了,什么我的马跑累了走不动了……你骗鬼呢?!你骑得那他/娘/的是独角兽,就算兽不停蹄跑个十天十夜还不跟玩儿一样!
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蓝将军”压根就不想将人追回来!
可惜皇帝陛下给他下了死命令,不追回驸马,就让他提头来见!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这“蓝将军”,这位羽林卫都统当真是好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