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谁错
赵云佝偻着身子，其实受伤很重，只是目光依旧锐利，看着众人。
“公子，你没事吧？”炎月很急。
没有谁比她清楚赵云此刻的状态。
遭到古悠扬的古剑击伤，剑气入体，而后被元神境的强者光束击中，意念遭到很严重的破坏，如果不是炎月替他挡了下，肯定会立马意识崩溃。
轻为白痴，重是死亡。
“公子，算了吧。”炎月都快哭了，急的不行，只是迫着自己给赵云最大融念，又害怕对赵云意念造成伤害。
她声音都带着泣音，几番想劝说赵云不要再这般倔强了都止住，因为她不知道前因，此时不能胡乱说话。
外头，东方染衣也是皱眉，“你受伤了，跟我回去吧，回去好好疗伤。”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赵云闻言，呼吸越来越紧蹙。
“是啊，跟大嫂回去，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搞得跟敌人一样！”柒水也是劝解道。
其他人都看着，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赵云，怎么好像是东方染衣的儿子？
而事实上，赵云的确就是，他本低着头，此刻抬起来。
他笑了，笑的有些让人心痛。
“回去，回哪里？”他目光不再躲闪，而是看着东方染衣，那冷漠的眼神，让东方染衣心中一颤。
“当然是东城。”东方染衣内心不安，“小云，你怎么了？听娘的话，跟娘回去。”
赵云露出嘲笑声，讽刺的是自己。
“东城？”“回去？”
“呵！”他轻笑，内心有着难以止住的悲痛心情。
差不多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在外漂泊了这么久，赵云的心中并没有根，他宁愿漂泊，也宁愿无依。
此刻忍不住嘲讽，“那里还有我的家吗？”
还有家吗？赵云说话都带着回音，声音冷冻，直让人透心凉，甚至于，有一丝悲伤。
因为赵云的表情就很悲伤，眼神中有着无法名状的痛意。
柒水看着，随即看向东方染衣，他发问，“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云为什么要这么说？”
闻言，东方染衣心中一颤，目光躲闪，竟然不敢直视柒水。
东方染衣也知道，在柒水的心中，赵云一直都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所以他无比疼爱赵云，可以容忍一切。
直至赵天颖远走。
所有人都看向她，好奇，迫问。
东方染衣叹息一声，终究言出，“小云，这不是你爹的错，你不要怪他。”
她最先摒除掉赵天豪的错，是希望父子间不要有所隔阂，然而事实隔阂早已存在，无法消泯。
她这么说，更能激起赵云内心的愤慨。
“是，是我错了，什么都是我的错。”赵云呼吸加速。
目光迸出可怕的邪异光芒，那是执念，是心魔，无法解开，在折磨他。
赵云脸都扭曲了。
“既然我是个错人，你何苦再带我回去？”
赵云情绪很激动，让柒水急了。
“大嫂，你倒是说清楚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柒水紧紧迫着东方染衣，要让她说个明白。
这他离开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赵云为何有这么大变化？又为何远走沧州？
不止他，赵天颖也很好奇，孟颖眼巴巴的看着，就算是赵云额头中的炎月，也屏住呼吸。
唯有冷倾萌环抱着江芷柔，尴尬的站在远处，江芷柔还在熟睡，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小蛇在她肩膀上，懵懵的，看着诸人。
东方染衣目光无比沉痛，缓缓道出：“小云，小云被逐出了赵府。”
这话一落，不知为何，赵云只觉内心一酸，那无法压抑住的痛苦，那鼻根，那眼圈，那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醒来一样。
很酸，很痛，让他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是啊！他被赶出了赵府，从此以后，他不是赵府中人。
赵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没人提起，一有人提起，才会如此醒目，让人不得已去接受。
那个熟悉的家，也随之陌生。
闻言，柒水愣了，他看着赵云，似乎看到了他的痛，看到了当年那个，缩在墙角，孤苦无依的男孩。
他喜欢表现自己，却总不被喜欢，他想要证明自己，却永远都是做错。
于是他眼中分不清对与错，对是什么，错是什么，他迷茫，不解。
赵云曾问他，“赵兴喜欢赵君影，我也喜欢，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他对了，我却错了？”
那是赵云年幼时，所以他问柒水。
柒水不知如何回答。
直至一天，赵云对他言道：“原来，错的始终不是事，而是人，我本身就是个错。”
赵云理解了，随后越发孤僻，越发不合群，只觉的世间只有一个自己，全身心的阴冷，绝望，孤独，不容世间。
柒水好像又从赵云身上看到了那个影子。
“为什么？”他呢喃，却是无比沉痛的问着东方染衣。
东方染衣不知如何回答，她想要替赵云维持一点颜面，不想说出慕天心，因为那太伤人了。
但是赵云却笑了起来，笑的很沉痛。
“为什么不说，还替我考虑？”赵云心在哭，嘴在笑。
她还考虑什么，她该考虑的不考虑，不该考虑却考虑这么多。
“半年多前，我喜欢上一个女子，随即使用卑劣手段，将人掳走，被抓到后逐出赵府，有什么不好说的。”
“让其他人都知道，我赵云是多么卑鄙，多么诡诈，多么没品。”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坏到骨子里的人。”
赵云自己说的很清楚，他比谁都清楚别人在想他什么，包括赵天豪与东方染衣，在他们的眼里，他赵云何尝又不是这么一个人。
“公子！”炎月喃喃出声，泪水终究滑落。
因为她感受到赵云说出一分，心就在滴一下血，被利刃刮着，疼着。
赵云说完后，却轻松了很多，他看到炎月落泪，却忍不住自嘲。
“现在知道我是这么个人，你还喜欢我吗？”
这似乎是唯一一道，还可以守护的净土。
炎月哭了，不住点头，泪花闪烁，让人甚觉这水不值钱，呼啦呼啦下落。
“你哭了。”赵云轻声说。
外面却一阵无言，沉闷，唯有孟颖走来，走在赵云身边。
“我要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依然会站在你的左右。”
她蒙着面纱，一如数月前，那淡淡的笑容，可以隔着面纱感觉到。
她从来没有见过赵云这样子。
缺乏冷静，迷失，沉沦，完全不像他，她知道赵云心中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