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牢蛇灾
太后立刻失了笑脸,唰地一声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扶住了宁贵妃的手:“带哀家去看!”
黑牢里关的可都是太后亲自下旨拿来的要犯!
回话的内官扑通一声跪下了:“太后老人家去不得!牢里地上墙上,全叫蛇爬满了.”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宁贵妃身上已是出满了鸡皮疙瘩,再看太后,脸上亦全无人色。
乌金国以蛇形为开国图腾,可说实话,上至皇宫下到黎民,没有人是真心喜欢这玩意的。再说全爬满了.
“为免惊动圣驾,”内官的牙齿在口中打架,发出咯咯的声音:“请太后这就移驾隆福宫!”
太后气得跺脚:“你们都是废物!”边说边挥掌,啪地一声音,内官头一偏,脸上便肿起五道血痕。
宁贵妃心细如发,这时想起什么来,问着地上正捂脸的内官:“新关进去的西凉公主呢?”
内官低低说了一句,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宁贵妃听后倒抽一口凉气,太后扶在她臂上的手,亦由不得紧紧捏成了一团。
“果然是个妖种!”太后的声音打着颤:“三日还是太迟了,那日便应该直接杀了她!”
宁贵妃忙安抚太后:“您老人家自然说得极是!不过皇帝那边却不好交待了!再说也就只有一天了。依臣妾浅见,索性将她一并带去隆福宫,反正那边空屋子多,关进去多派几个人看住就是!臣妾已经让她服了五毒散,料她再有什么妖术也使不出来了!”
太后咬牙切齿:“这话难说一定!好好的,黑牢里又怎会生出蛇灾来?又说是从她牢间开始的,若说没鬼,哀家死也不信!”
宁贵妃想了想,眼光中闪过一丝戾气,转身吩咐内官:“去请东明王来!”
东明王乃是手握乌金国重兵的王爷,同时,也是皇帝元宗的侄子。
太后怔住,过后微微一笑,顺势拍了拍宁贵妃的手:“果然还是你聪明,又懂得机变,又体贴哀家的心意。”
宁贵妃也笑了,做出媚妍婉妙,和顺如春的模样来:“太后过誉了,这样的夸赞,臣妾实在当不起呢!”
若瑶轻轻把玩着袖子里的东西,随着沿台阶向上的人流,离开了太后的黑牢,不过走上地面后,海公公早在外头等她了。
“小贱人你跟我来!”海公公一把揪住若瑶,半拖半拉地将她从犯人队伍里拉了出来。
若瑶随他去拉,不挣不拼,反将身子软软向下摊去,这下海公公可受不了了。
“小丫头这几日在牢里吃了什么好的不成?”海公公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上回这小丫头还轻得羽毛似的,关了二天反重起来了?
若瑶低着头装死不答,唇角却微微勾起嘲讽弧度。
海公公没法子,只得再叫过四个内官来,好容易才将若瑶拽到了隆福宫,沿后门进去后,早有宫女在院里等候,丢个眼色过去,将若瑶扔进了西边后院一间矮房内。
“好脏!”刚才拉扯若瑶的内官厌恶地拍拍自己的手,“这丫头哪有一点人样了现在?看脖子上的皮肤,整个一张蛇皮!”
在场众人由不得一惊。
蛇!
提到这个字,再想起刚才黑牢里的情形,几个内官连海公公在内,身上都有些发痒,刚才嫌脏的那个最先忍耐不住,伸手向背后挠了一把。
“我得向太后回话去,你们几个看住这丫头,不许她乱动,”海公公也耐不住,抓了抓手心:“也不许一个人进去!就连皇帝那头来人,”声音压得极低:“也不许进去!”
众人唯唯。
太后依旧有些气喘不定,宁贵妃扶她下了凤辇,搀着进了正殿。
“端诚殿那头怎么样了?”太后接过宁贵妃送上的茶钟,急切问道。
宁贵妃正要叫人,正好海公公已经从外头进来请安回话了。
“回太后,端诚殿后头那地方,”海公公口气十分隐晦,其实指的就是黑牢:“奴才已都叫人封住了,除了一些必须带出来的,余者无用的都留下了,与蛇同葬,也算得其所安其身!”
海公公边说边咧开嘴呵呵了几声,因蛇在乌金国是高大上的象征,因此他自觉这个玩笑开得还不坏。
不料太后和宁贵妃脸上毫无笑意,目光中更有些嫌弃。
海公公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下意识地挠了挠手心:“西凉国那位,也已经带到后院关进来了!”
不提若瑶还好,一提起来,海公公的手便愈发痒得受不得,且那痒处直从手心向上,传递到腋窝,再传到胸口,沿上向下,最后竟是周身走了个遍。
且不抓不挠还好,手心处抓了几下之后,海公公浑身就痒得无法忍受了,当了太后的面竟也顾不得礼仪了,竟是上下抓挠了起来。
宁贵妃立刻呵斥:“海公公你没了规矩不成?太后在这里呢!”
海公公张口结舌,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唯发出啊,啊的声音,一时间竟成了哑巴似的,双手更是疯狂在身上抓挠,到最后隔着衣服也不中用了,海公公失心疯似的扯开自己的内官袍服,太后宁贵妃这才惊见,对方雪白的小衣上已是半染血痕。
海公公还在狂抓狂挠,指甲在身上划过,眼见遍体已无一块好肉,可他不觉得疼,此时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痒,钻心的痒!
太后与宁贵妃骇然看着发疯的海公公,眼睁睁看他亲手将自己抓得血淋淋遍体鳞伤,这可怖的景像让她们胆战心惊,却又被震得钉在地上似的,束手无策。
海公公的疯狂终于到达了顶峰,只见他直接将十根带着利甲的手指,狠狠地插进了自己胸口。
“啊!”随之而来的叫声,凄厉如从九幽地狱冲穿出来,带着冲天的血气和诡异的痛快淋漓,仿佛终是找到了止痒之点。
在太后和宁贵妃震惊的眼神中,海公公重重向后倒去,扑地一声,脑浆爆了一地。不过人是早在倒地前就已经没了知觉的,倒是溅出的血花飞出老远,并有些许,染上了宁贵妃的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