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帮你查一查
时间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燕子坞在这大半个小时内的卖花收入比平时的一天都要多，直到顾客终于都慢慢散去，顾少羽这才得闲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庄倩倩急忙迎上前，将那半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口渴了吧，这是你的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也知道谢谢这两个字太没有份量，我……”
这大半个小时没喝一口水，还真是有点渴，顾少羽接过瓶子拧开，突然想起今天出门是要去市长途汽车站接刚从美国回来的姐姐。
这都几点钟了？
卧槽！来不及了啊！把老姐一个人扔在车站那么久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她该不会一见面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吧？
“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下次再来你这儿买花！”顾少羽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转身便跑，一面不忘回头冲庄倩倩挥了挥手。
“我……”
庄倩倩其实很想说，我可不可以和你要个电话号码，下次再好好感谢你！可是因为一时的害羞和犹豫，直至顾少羽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只留下一个模糊渐远的背影，她都一直没敢说出口。
他好像很着急要去见什么人，今天是周六，应该是去陪女朋友吧？何必还要厚着脸面去和别人要电话号码呢！庄倩倩，你真是个大花痴！
在心里埋怨了自己一句，庄倩倩走回店中打理花草，可她还是忍不住总要抬头朝店门前张望一眼，仿佛顾少羽还站在那儿，正冲她微笑点头。
从未有过的一种莫名渴望着什么的情绪令庄倩倩魂不守舍，脸颊上不由自主地又飞上了两片红云。
穿过车流呼啸的马路，顾少羽跃过马路边的人行栏杆，他冲上人行道，飞快地冲进市长途汽车站，直奔出站口而去。
刚才一辆车进站距现在已过去十五分钟，出站口只有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站着在聊天，不时瞟顾少羽一眼，“这小伙子挺新鲜，接人捧一扎菊花来……”
这事不值得计较，顾少羽当作没听见，四处张望寻找姐姐顾雨诺的背影，这个老姐，居然连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他掏出手机翻开一看，上面居然有一条刚刚发过来不到几分钟的短信。
“想起爷爷，心里突然很难受，我先去公墓了，你打车跟上来！”
顾少羽心里很清楚，姐姐不是特意要放他鸽子，而是突然回到这个曾经熟悉且生活的城市，想起幼年时爷爷的诸般疼爱，心里一定痛得像刀割一般。
她并非要独自一人去公墓，只是想先行一步，在他赶到之前把难受的泪水流完。
顾少羽走到街边，拦了一辆的士，让司机慢慢将车开到市区的名人公墓，爷爷是科院里资历最老也是最有身份的老专家，这离世后在名人公墓里所谋来的一席之位还是科院领导亲自出面弄来的。
赶到公墓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姐姐顾雨诺跪坐在爷爷墓前的背影，还是像三年前那么瘦，长发被风吹乱成一团，没有行李箱，只在身边放着一个爸爸当年用过的军用旅行包。
顾少羽默默地走过去，将那捧菊花轻轻放在墓前。
“出车祸的时候谁在场？”顾雨诺轻声发问，怔怔地望着碑文。
不论一个人生前有多么大的威望，有多少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后，最终的归宿也不过就是一冢、一碑、一个留给后人的念想。
“高速公路上，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事发后十分钟交警才赶到现场，爷爷去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到医院时已经……”顾少羽回想着那天陈涛所描述的一字一句。
他清楚记得陈涛说过这事“不排除人为事故”，但他不想把这句话告诉顾雨诺，姐姐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美国打拼已经很艰难，自己可以承担的责任和痛苦就不必再让姐姐来分担了。
“别太伤心了，几十年后，我们也会躺在这儿。”为了安慰姐姐，顾少羽决定岔开这个话题，“妈还在家等着你呢，这三年每当妈妈失眠无法入睡的时候，就总会抱着咱们幼年时拍的全家福落泪，跟我回家吧！对了，你就这么点行李？”
站起身，顾少羽掂了掂那个军用旅行包，伸出一只手将顾雨诺拉起。
“那边已经开学了，虽然是计学分，赶课也不急，但我还是想能早点毕业，我在美国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华人公司，现在每个周末都会过去那儿兼职实习，就等毕业，所以这次回来呆不了几天……”顾雨诺把心头的难过压下去，对着顾少羽露出一个笑脸，“等我开始赚钱了，我来供你读大学，让妈好好享享清福！”
“我不要你供我读大学，我自己会赚钱！”顾少羽冲着顾雨诺做了个鬼脸，“你还是攒着做嫁妆吧，像你这么要强的女人，做老弟的真担心没有男人敢娶你！”
“你怎么赚钱？”顾雨诺立即将他一军。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管不着！”顾少羽也不示弱，他相信自己总会找到赚钱的办法的。
两人在山脚下等车回家，想起姐姐比自己大三岁，十八年前爷爷前往西腊考古的时候应该也记事了，顾少羽忍不住问，“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爷爷去西腊考古的事不？”
“没印象，我只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外出，有时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回来后也没说去了哪儿，那时候爷爷和爸爸之间的关系好像挺紧张的，爷爷有关节炎，天气一变就犯病，痛起来整晚睡不着，爸爸总担心爷爷的身体，不让走得太远，可爷爷是个工作狂，两人经常为此闹别扭，直到后来，爸爸他……”顾雨诺嗓子眼里哽咽了一下。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顾少羽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起爷爷在日记中记录下那些事情，那凭空消失了的神迹仿佛一团无法破解的谜，他很想弄清楚这些事情，并且希望有机会能找到另外三枚勋章和帝国神器。
可这些在爷爷的日记中都没有记载，也没有任何说明。
“你怎么突然对考古萌发了兴趣？我记得爸爸出事以后，你曾经发过誓，说自己将来要像爸爸一样去当兵，或者是考军校。”顾雨诺挤出一丝笑意，“是不是因为爷爷的事情，你忽然改变了想法，或者是爷爷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我没变，只是对爷爷当年的那些研究感到好奇，姐，你听说过西腊神迹吗？”
顾千帆去世后，顾少羽曾在国内网站上搜索过有关西腊神迹的资料，最终却一无所获，关于这项研究，爷爷也从来未曾在任何场合公开过，他找不到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
“没听说过，不过等我回美国后可以在国外的网站上帮你查一查。”
……
这天的晚饭格外丰富，不仅有红烧肉，还有酱猪蹄，一张小桌上摆着满满荤素八样菜，三个人，五副碗筷，两个酒杯。
“前几天少羽生日，都没能吃上一顿好饭，今天一块儿补上！”王丽华开了一瓶饮料。
顾少羽起身又从厨房拿来一个空酒杯，被王丽华一把夺过去。
“你不能喝！”
“妈，我满十八了，我今天就想喝点，不然我心里难受。”顾少羽夺回酒杯，王丽华再没去阻拦。
屋子不大，还是顾千帆当年结婚时置办下的这套小屋，后来顾辉和王丽华结婚后也一直住在这里，灯泡还是圆溜溜的白炽灯，将小小的房间照出温馨的淡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