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赌为红颜
李克远翻开备课讲义，正式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堂课。
单从校规来说，严禁学生私斗，尤其是像赛车这种较为危险的事情，虽然十八岁的孩子在法律上已经成人，但各方面考虑还是要稍欠妥贴。
老实说，李克远也有些担心，但他相信顾少羽不会做出格的事。
在十二年之前，顾少羽还没有走进这所学校的时候，李克远就已经认识顾辉了，他相信顾辉身上的优点已经完全遗传给了儿子顾少羽，因此对顾少羽深信不疑。
他在心里核计着，万一发生什么影响不好的事，自己一定要为顾少羽极力承担下来，如果不然，怎么对得起当年顾辉的救命之恩？
十二年前的春节夜晚，李克远陪老伴去看花灯，如果不是顾辉在便利店旁边的街角抓住了那个歹徒，他差点就被疯狂抢劫的歹徒一刀刺中腹部，呜呼哀哉了。
想得太多，李克远发现自己拿粉笔的手有些颤抖，竟将电荷的荷字写成了辉字。
……
滨江大道并没有滨临江边，而是一条直通城外的高速公路。
听说以前道路两边有很宽的水渠，水渠名叫“春江渠”，改革开放之后的那几年，朝海市集中力量搞城建，因为扩建路基，春江渠慢慢的就被填平了，但路名却一直没变。
深夜十点，路灯下一群群飞虫没头没脑地胡乱飞舞。
往常这个时候，滨江路上早已看不见几个人影，车辆稀疏得屈指可数，可今天晚上，滨江路上却特别热闹。
一拨又一拨少男少女三五成群地在滨江路人行道上闲逛，有人手里拿着零食，边吃边聊，有人靠着路灯，手里捧一本漫画，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不时地向路口处张望几眼。
米兰拉着庄倩倩在路灯下等候，因为事关高三一班全体人员的声誉和面子，所有人都来得早过了头，而米兰和庄倩倩也早到了半个小时。
米兰按庄倩倩给的地址去找庄倩倩的时候，庄倩倩果然在打理花店，她胡编了一个自己失恋了很伤心，要找庄倩倩陪着聊聊天的借口，才把夏丹萍的疑虑给打发了。
“怎么还不来？还有五分钟就十点整了，那个尿裤王肯定会说风凉话，顾少羽该不会是没找到车吧！”米兰有点担心，在路灯下走来走去，远远看见李克远穿着一套老年T恤衫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李老师竟然也来了？”庄倩倩忍不住惊讶。
米兰却早已迎了上去，一脸调皮的笑容。
她指了指李克远手中提着的医药箱，箱子上一个大大的红十字标记分外鲜明，“老李，你还提这个啊，你觉得顾少羽用得上嘛，刚买的吧？超市标价还没撕掉，看不出你年纪大了，心态倒是挺年轻的，也来掺和一脚！”
“什么叫掺和？我这是关心自己的学生，你就是让我呆在家里，我也静不下心来，倒不如出来走走，人老了，贵在运动。”李克远嘿嘿一笑，丝毫不端班主任的架子。
“李老师，我发现除了咱们班的同学，好像还有别班的也来了，这事不会在学校里引发什么麻烦吧，这样做真的好吗？”庄倩倩还是很担心，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个学校的校风还真是开放啊！
高三一班总共五十六个人，来的人远远不止这个数。
“放心吧，只要你们不说，学校还能不让学生晚饭后散个步？”李克远也在路灯下站住，开始向路口张望。
他看见杨千理的豪华宝马就停靠在路边上，杨千理正得意洋洋地靠在车门边站着，还带来了两名随行保镖，各开一辆名车护驾。
李克远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不行，我得提醒提醒少羽，这两名保镖肯定来者不善！”
“放心吧，他哪里用得着你提醒，咱们就乖乖儿看着好了！”米兰抿嘴一笑。
她了解顾少羽，也相信顾少羽有这个能耐，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两人都在同一个班，只是他太过于高大酷，而她只能远远地站在他的身后，守望着他的背影，无法企及。
不远处，杨千理用脚踢着马路边的坎，脸上有几分得意。
他故意流露出等不及的模样，用喇叭似的嗓门大声嚷嚷，“顾少羽是不敢来了吧？怕输就不要拍着胸口说大话！看他那样，穷家破院的，能有辆二手自行车就不错了，还想来赛车，是想来丢人现眼吧，哈哈！”
“这人说话真恶心，有没有教养！”从车边路过的人不屑地嘟哝一句。
“妈的，你说什么？给我站住！”杨千理大骂道，朝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正要上前找人麻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一辆前后未挂牌照的警车从道路那头开了过来，车身看起来有些老旧，还是许多年前的老款大众，仅管如此，车头前部的“警察”二字和车门旁侧的“公安”二字还是令所见之人精神一震。
“妈的，警察怎么来了！”杨千理扶着车门，低声问身边的保镖，不待保镖有所动作，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挥手道，“先等等！”
那辆老款警车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顾少羽坐在驾驶位上并没有开门走下来，而只是将车窗放下了半边，摘下了小刘给他的那副夜间专用黄色防炫偏光眼镜。
今晚能弄来这辆车的确是运气，顾少羽也没料到当自己提出要借一款淘汰警车用一用时，陈涛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不仅答应了他，还让小刘给了他一副专业夜间行车眼镜，让他试试效果如何。
不管怎么说，警车毕竟是警车，哪怕那是辆淘汰的，为了不给陈涛惹下麻烦，顾少羽可不想让自己全身暴露在路面监控之下。
“哟，老爷车啊！连牌照都没有，这都淘汰多少年了，从废品收购站淘来的吧？多少钱，几十？几百？下次我买他个几十辆送你，哈哈哈哈！”杨千理发现车内坐着的是顾少羽，心情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他快步直奔过去，朝着车头就是一巴掌，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顾少羽居然还会开车，打零工送货的时候学的吧？
“你要是怕输的话，可以放弃这次比赛。”顾少羽拉了拉衬衫领子，干脆把第二颗钮扣也解开了，夏季学生服还算是宽松，做任何运动都不至于束手束脚。
“哟，真以为自己是人民警察啊！”杨千理笑得前仰后合，一拳擂在引警盖上，震得手腕都有点痛，“你真会说笑话，我会怕？我杨千理还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就你这么辆破烂货，也想跟我的豪车炫车技，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顾少羽沉下心，拼车最忌心浮气躁，他就当听到疯狗吠了几声，让自己冷静下来，“咱们把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输了，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别再做梦调到高三一班来，也不能利用私人关系找李克远的麻烦！”
“行，可要是你输了呢？”杨千理似乎胸有成竹，撇过头去，朝随行的两名保镖斜视了一眼。
顾少羽早就发现了那两名高大壮的保镖，自然也看到杨千理开来了三辆豪车，他心里清楚杨千理有可能会做些什么，不屑地一笑，“愿赌服输，你我都一样！”
“不，这可不行！”杨千理一口拒绝。
他看了眼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庄倩倩等人，趴到车窗边朝顾少羽诡笑道，“如果我输了，我可以不找李克远的麻烦，但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放弃对庄倩倩的追求，庄倩倩就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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