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甥见面话当年
“小月！”房门拉开的一瞬，一个凝重而严肃的声音从正对房门的位置上传来。
“姨夫！真的是你！”江心月突然发出一声悲喜交集的惊呼。
她快步走进厅房，朝从桌边站起身的常自在扑去，一头扑进常自在的怀中，竟放声大哭起来，“姨夫！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这个老东西死在狱里了，是吧？哈哈，我常自在的骨头很硬，有人想把我挫骨扬灰，那也得看看他的爪牙够不够锋利！”常自在仰头大笑，看了眼呆在厅房门口的顾少羽，爽朗地道，“少羽，过来，坐！”
“原来你们，你们居然还是……”顾少羽不禁哑然失笑。
没想到自己在天桥上救下的江心月居然会是常自在的外甥女儿，不过，常自在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似乎另有所指。
“来来，先坐下，把酒菜摆上，咱们慢慢聊！”常自在今天心情不错，招手让服务生把酒菜一一摆上，关了包厢的房门，三人边吃边聊。
顾少羽看得出来，江心月和常自在这姨甥俩有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一定有许多话要说，虽然自己也有很多疑问，但他并不着急，一边吃着一边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
“姨夫，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也好为你接风洗尘，这么多年了，大姨去世之后我就和你断了音讯，你居然连电话也不给我留一个！”江心月有点儿埋怨，眼眶中泛出泪光。
“还是不要联系的好，你现在是圣华珠宝的店长，而我，却是圣华的罪人，一个被自己弟弟逼得走投无路的罪犯，哈哈，如果让你们的常总裁知道你是我养在外地的外甥女儿，我想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常自在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他是个处事谨慎的人，从小家境富有，身为朝海家族世袭的珠宝商，在他还处在青春年华的时候就时常预感到未来可能潜伏的危机。
他曾有一妻一子一女，子女都留在朝海市身边，小学时候，一次学校春季出游，不幸校车遭遇事故，一双儿女同时遇难。
打那时起，常自在便越发感到惶恐不安，他以离异为借口，将妻子暗中送到外地生活，同时将幼年便失去了父母的外甥女江心月安排在妻子身边抚养。
再后来，果然不出所料，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霸占家族产业，果真向他痛下黑手，制造种种事端伺机陷害，令他不仅失去了家族的信任，而且还因此锒铛入狱。
再出狱时，他已从当初的正值壮年，变成了如今这副沧桑老态。
“姨夫，我从小就失去了爸妈，是大姨和你把我养大的，虽然我和大姨不住在朝海，平时见面也少，但你是我如今最亲的人，现在姨夫终于出来了，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店长，咱们好好盘算盘算，东山再起！”江心月十分激动，情绪有些凌乱。
“不仅要东山再起，还要把我当年失去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常自在狠狠抽了口烟，看了眼顾少羽。
“仅仅只是靠我的关系和你的营销人脉，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做支撑，要在遍地都是珠宝玉器店的朝海再开办珠宝公司，没有出众的技术和雄厚的资金，很难打下这场硬仗！”常自在盘算着，又摇了摇头。
“姨夫，你在牢里呆了这么多年，难道就甘心这样沉寂下去吗？”江心月拉开自己随身的皮包，拿出一个鼓鼓的大信封，拍在桌上，“这些钱是我今天刚领到的合同提成款，姨夫你先拿去，这些年我卡里也存了些钱，回头再一块儿取出来给你！”
“钱，可以想办法，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我需要一个聪明能干又胸怀大志的合伙人，他不仅要有野心和**，还要有能指挥千军万马的雄材大略，只要他一站出来，就能以压倒性的优势来震摄群雄！”常自在狠狠抽着烟，指甲几乎要把烟蒂掐断。
“姨夫，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只要你公开身份，当年和你打过交道的那些人肯定都会来助你一臂之力！”江心月轻松地笑道，“我想，当年那些受过你好处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忘恩负义吧！”
“不！”常自在摇了摇头。
在狱中的这么多年，他早已看透了人心冷暖，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人情，人情在他眼中已经毫无价值可言，“姨夫老了，早就雄风不再了，我需要一个年轻的领导者，一个有远见的合伙人！”
包厢里沉默下来，常自在默默地抽着烟，江心月初时的激动心情也慢慢冷静下来，皱起了眉头，为自己和常自在斟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姨夫，要不我回去好好查查，从圣华内部策反一个？”
“不，风险太大，而且会存在很多隐患。”
“那……”江心月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顾少羽，心底里刚冒出的小念头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不行，太年轻了，没听说高中生能干出什么大事的。
“对了，少羽，你答应我的事不是做完了吗？拿来给我看看。”常自在摁灭烟头，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顾少羽这才停下筷子，早上出门时没吃早餐，现在刚好补足了营养，听着这姨甥二人的对话，联系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笑道，“常伯，上周你听说我要自己雕刻玉件，就白送给了我一块石头，大概就是想看看我有多大本事吧？”
常自在微微一笑，曲起两根手指在餐桌边敲击着。
“自己雕刻？你说的是不是刚才在店子里给我看的那块‘风雪夜归人’？”江心月不禁失声惊问。
“风雪……夜归人，不错！”刚听到风雪二字，常自在便脑中灵光一闪。
自从上次把那块石头切开一点外皮，发现里面果然全是絮子之后，他就觉得这块石头基本是废了，雕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就算顾少羽真懂一点玉雕技巧，也未必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可是现在，当他一听到“雪”这个字，立即便和那扑头盖脸的絮子相结合，形成了一种美伦美奂的意境，这个构思实在是巧妙啊！
“以前学过点雕刻的技巧，自己没事就做来玩玩，手工有点粗糙，只怕不能入常伯的法眼。”顾少羽拿出自己的那块玉雕作品。
从眼前二人对话中，他已经隐约听出常自在的真实身份，想不到这个奇貌不扬被杨辉称为骗子的小气老头居然还有着这么吓人的幕后背景。
龙王庙前卖水，鲁班门前弄斧，自己怎么也得谦虚一点吧！
“这真是你亲手雕的？花了多长时间？”常自在接在手中，细细抚摸着，观赏着，眼神中晃动着两点不易被人察觉到的精烁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