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心境
一路奔波素惜穿得也是极简,随便披了件鹅黄的长衫,满头的青丝也是顺手绾起。
确实是绝色,却完全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妖异又残暴。整个人都清清冷冷的,无甚表情。
让洛阳的太守及其下官员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此刻心情到底如何,是疲倦旅途是不喜此地还是欢欣回归。
洛阳太守不敢怠慢,忙从人群中走出来躬身相迎。
“吾皇万岁,臣等在此恭候多时……陛下一路上舟车劳顿,微臣已经准备了最好的寝殿和热水,为陛下接风洗尘,正殿上的菜肴也备好,陛下也可先行用餐……”
太守谦逊的低着头,看来知晓素惜会到来,也费尽了心思来准备。
不过素惜好似并没有领情,她微微颌首就径直往太守的府邸内走去,轻悠丢下一句。
“无用你多加顾忌朕,朕自行处置便好,有需要时自会知会于你。”
说罢便扬长的走进大门,齐跃紧随其后,随后跟上的还有训练极其有素的圣御卫。
齐刷刷的跨过门槛进了太守府,气势惊人。
留的一干官员在门外面面相觑。
“女皇她是否对你的安排不满意?”一个中年官员凉凉的开口,有种讽刺的味道。
要说女皇能莅临洛阳,虽然只是路过,都是太守能够得到重视光耀门楣的大好机会。
太守是没有资格上朝会的,能见到女皇一面的机会都很少,想要升官只能靠坐着做出很好的政绩才有机会。
而这次若是可以让女皇注意到,讨得她开心,那升官发财都是指日可待的了。
可是素惜似乎并没有领情……
太守没有将他的讽刺放在心上,轻撩起长衫下摆也垮进了门槛,冷哼一声,“不劳张大人您费心。”
------
素惜进了太守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这里是整个太守府最大的寝房,估计是原本太守自己住的,现在为了她特意挪出来。
屋子里套着一间偏室,内里放置个木桶,里面已经倒满了雾气蒸腾的热水。
素惜也不客气,一路上的奔波让她根本没什么机会好好洗个澡,看见热水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边朝偏室走就在边脱衣服,脱得一地的长衫鞋袜,齐跃只好苦笑着跟在后面收捡。
没两下素惜就脱得光光溜溜,偏室的窗紧紧的阖上,窗格都糊着深色的窗纸。
纵使室内烛火通亮,也难以从屋外窥得一丝春光。
素惜踩着桶旁的矮凳,抬脚想跨入木桶,见此的齐跃忙卷起一阵风浪,几乎是瞬移的,来到素惜身边。
一下打横将她抱入怀里,稳稳把她放进了桶内。
素惜不禁哑然失笑,“齐跃,朕又不是七八十的老婆婆,不过是抬脚翻个身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齐跃未语的勾起唇,他拿过挂在一旁的澡巾,为素惜轻擦起后背来。
的确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动作,可齐跃就是不放心,深怕素惜磕着碰着,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不受一点伤害。
这样对待世间珍宝的温柔,素惜如何能不懂,靠在木桶的边缘,任由齐跃耐心的服侍。
水温刚刚好,熨烫又不会过于,温热的感觉连带着把一路的疲惫都清扫了干净。
齐跃站在桶边,原本是心无旁贷的为她擦背,怎知越看越是觉得素惜的侧颜在烛光朦胧的描绘中,美艳的惊人。
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沉在水中的手握着澡巾,不由自主愈来愈往一些隐秘的地方而去,最后竟是停在素惜丰盈之上时,听得她清冷的一句,瞬间浇熄了他心中熊熊的火焰。
“这会……还不是适合****的时候……”
素惜的声音很轻,却能拉回齐跃所有的理智。不能控制自己的欲念,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齐跃很懊恼怎么在这种时候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脸上羞赧的厉害,都不敢去瞧素惜。
素惜拍了拍齐跃僵硬着还沉在手中的手,出言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让他们去找来洛阳最好的大夫。”
明白了素惜的意思,齐跃立时站起身,轻轻讲澡巾搭在了木桶的一边,转身退了下去。
虽心有淡淡不甘,却也毫无怨言,他只是影卫而已,能有今天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他还能要求什么……
------
素惜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迈出了浴盆,拿起挂在一旁的浴巾来擦拭。
如若可以,她也并非要浇熄齐跃的兴致,毕竟木讷沉闷如他,倒还是鲜少能够这般主动求欢。
无奈董桦还昏迷不醒,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后放在隔壁的屋内。
此时此刻,她如何能够忘记他的处境,而与齐跃在这只隔着一堵墙的偏室里,翻云覆雨?
简单洗去了旅途上的风尘仆仆,素惜穿上这里人早就准备好的外衣。
是上好的金纱蜀绣,许是以为女皇喜欢富华的风格,衣摆上都是大朵的刺绣,铺满了整个裙摆。
是极奢的美艳,倒让这会本就心情烦闷的素惜看的更是添堵,她的确不太喜欢这种类型……
没有心思再去换,随意绾了头发就踏出了偏室。
月华清冷,洛阳的太守府内却没有被苍凉的夜色所笼罩,各处的石台里都点了油灯,院内都亮堂堂的。
素惜所住的寝房和偏室外站满了圣御卫,保护的严密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看见素惜从房里出来,被太守早就安排好的小奴立刻迎上,极尽谦卑的先是叩首行礼,询问道。
“敢问陛下是否要去用膳,太守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膳食,正等陛下过去呢?”
素惜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匆匆而过看向远方,问道:“太医可找来了?”
小奴忙回答:“不敢劳烦陛下的影卫,太守大人已经请去了,想必很快就会带来。”
“嗯,让他直接来隔壁的房间。”素惜清冷的应道,转身走向董桦所在的那间寝屋。
不得不说这个太守的确非常用心,恰到好处的迎合又不会太过于献媚让人生厌。
若素惜只是单纯来游玩的,一定会对他产生不少的好感,可惜现在烦心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无甚心思顾及这些。
素惜没让人跟随,一路径直来到了董桦的房间,推门而入。
为了他更好的休息,房内只余零星的烛火在房内的角落,看不太清床上董桦的脸。
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董桦的脸隐于黑暗之中,适应了一会的素惜也不难看清他的容貌。
依旧那样的倾世绝代,远山的细眉,坚挺的鼻梁,皮肤无暇的好似白玉一般。
只可惜此刻双眸紧闭,遮掩住了他那最为妖异勾人的墨瞳。
凝视了一会他的俊颜,素惜幽幽的叹了口气,手伸入被单握住他的手腕,搭起脉来。
气血依旧极其虚弱,整个脉象混乱不堪,像是一个线团被人拉扯开来随意拧在了一起。
纠葛非常。
虽然素惜听之前那位大夫的话,给他用最好的药材补品吊着,不过也只是勉强续了他的命,不能让他真的好起来。
素惜抽回了手,为他掖好了被角。
她就这么端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她才轻轻开口。
“董桦,如此勉强留你,当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