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解的情愫
齐跃落在了地上,两步走到素惜身前,拿起地上的油纸伞为素惜撑着。
刚撑就发现这一阵的小雨已是停了,收了纸伞立在身侧。
冷峻的俊颜依旧无甚表情,但眸光里却柔情似水,“点点,他有无伤害到你?怪我竟是没有发现,他身形明明和青槐相差甚远……”
素惜轻轻摇头,“无碍,只是这皇宫戒备竟是如此松懈,让他进出自如。”
齐跃沉思了一会,才说:“之前说他在宫中有内应,会否是那个人带他进宫。”
“可能性不大,此行十分有风险,太容易被发现……不过这宫中有如此暗中作歹之人,犹如如鲠在喉,令人难受。”
素惜说的很轻,眼眉上似有疲惫之色,齐跃忙道:“我一定会保护好点点的,不让他们伤害到你一分一毫。”
在外面时,齐跃是腼腆的,全然不像夜里独处时那般的勃发激昂,情/色时常盈满眼眸。
他攥了攥拳头,克制着想要将素惜搂进怀里的冲动。
扬唇想要露出个平和的笑意来安慰齐跃,可是李源的那句深情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怎知笑容看起来,委实有些僵硬。
还以为素惜是被吓到了才会这样,更是心疼的厉害,再是按捺不住前进一步拉住素惜的手,“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此时越是深情,越是让素惜有些彷徨起来。
只有她知道,李源至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他半分,可以说是把她捧在心间一样的疼爱。
素惜现在很难说她对李源没有动过一点心,如若不然,为何知道他跳崖的时候,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似得,丝丝透着凉意。
而再次看到他时,欣喜先行与惊讶,整个在脑海里炸开。
种种情况而来,素惜知道自己对李源多少有些情意,可越是这样的发现,越是让她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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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握住齐跃的大手,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和大手上微微粗糙的手茧,心里才稍稍平静下来。
李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注定着他与素惜不能有所交集,更不可能在一起。
他甚至曾经还和想要害死她的歹人相勾结,素惜断不会把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拉入后宫之中。
李源温暖的怀抱所留下的温度似乎还萦绕不散,素惜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他也抛之脑后。
将若瑾转交给她的那张绢布拿出来,递给齐跃。
“此信最下方的地址,你且让王骁去查探一下,如若真的有钱财在此处,立刻通知圣御卫以及当地官员。”
说到正事时,素惜的神情肃穆了不少,让齐跃不自觉的心生敬意。
“找圣御卫是为了确保钱物不会被歹人掠夺,找当地官员是做个证,这刘景洲却有赃款私藏在外。”
齐跃点点头,“点点果然心思缜密……可是王骁他之前毕竟是李源的人,而李源如今也没死,当真可以信任吗?”
素惜面色微沉,她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之前和他交流过几次,的确有被自己强行洗脑,可那都是建立在李源已经死了的前提下。
而如今却出现了变化,他还会可靠吗?
眯了眯眼,素惜看向齐跃,轻声道:“之前计划不变,你暗中跟着王骁,此行也算是一个试探,若他有异动你大可直接处之,若无异动自是最好。”
齐跃一听自然是不愿意的,“那点点岂不是一人在宫中,那如何能行?况且……”
况且如今李源进出皇宫跟进出自家后院一样自如,齐跃如何能放心他离开,而让素惜一人在宫中?
素惜勾唇笑笑,“真当朕的圣御卫们都是吃素的吗?再则你今日已是足以威胁到了他,你再交代下去加强警卫。而跟着王骁那边,应该不出几****就会回来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齐跃如何能不听从,而且素惜下达的任务他绝不会忤逆。
执起素惜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点点。”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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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若瑾的信以后,素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办事效率自然也高了不少。
把之前堆积的奏折都批改了过后,反身回了永殷殿。
昨日的朝会上指责了慕辰也是为了将权利拉回手上,是故意为之的。
女皇执气于神官,自然也就可以不再将奏折和事件让他处理,理所应当。
不过倒也有些难为了慕辰,他其实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有些强行的把脾气都撒在他身上,以拿回所有权利。
虽有点愧疚但是素惜并不后悔,如今皇宫内一定甚至不止一个的内奸,而慕辰也不能排除嫌疑。
尽管总是一副谦和君子,对女皇也是万事皆尊,完全一副把素惜当成天的模样。
越是这般,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收回权利,绝对是正确的抉择。
就是要累一些了……
素惜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兀自叹了口气。
等会董桦也要跟随王骁上路了,那后宫不是每个熟悉的人儿了?
是不是到时候扩充后宫了?
呸呸,素惜摇摇头挥散开这个想法。
说好不重蹈武离殷覆辙了呢?
可是,好容易做个女皇,不率性而为会不会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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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惜小心思弯弯绕绕的,最后回到了永殷殿。
说实话她骨子里怎么都掰不开芜湖小女生的那种小家子气,长年来受到的道德教育也让她实在有些放不开。
和飞絮是顺水推舟,和齐跃是酒意使然,再别的,她可都没有染指过了。
有时候也想过,这水嫩的斯画,乖萌的连甄,谦和的慕辰,还有后宫中那名字都叫不上来一直在独守空房的男宠们。
且不说身边这些,就后宫那青青绿绿,哪个不都是等着她,甚至盼着她去染指的?
可是素惜思来想去都没有这个胆量,她从小的教育便是一夫一妻。
前世的渣男齐跃一事,也让她对出轨深恶痛绝,如若可以,她今生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绝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样。
从飞絮到齐跃,后面还会不会再有人?
就像是李源,强行闯入了她的心,几次要不是强定心神,可能也要被带着滚了床单。
那他两如今的关系可能更加牵牵绕绕,难以理清了。
或许有时候你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滥情,要对珍视你的人百般回馈,不让他们伤怀。
却越会像是心理暗示,暗示着你不受控制的走向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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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惜回了永殷殿,放下芥蒂的连甄比以前更加热情,笑吟吟的就迎了上来,搂着素惜的胳膊,俏皮又讨喜的喊着:“陛下万岁呀万岁呀!”
一点都不严肃,却又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敬,素惜被他这样一下就逗笑了,边朝殿内走去,边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让小连甄如此欢欣?”
连甄嘿嘿直笑,看了眼旁边缩着脖子的斯画,笑道:“陛下你可不知道咯,方才午时咱们下人用饭的时候,这斯画饿极了,连塞了两个大包子……哈哈,结果噎住了,直接送进太医院啦。”
素惜回眼去看斯画,他还好好站在这里,就是小脸通红,低垂着头几乎要埋进胸膛里。
看来已经是没事了,不然连甄也不会这么像是当做笑话一样讲出来。
素惜勾唇笑笑,先入座在软榻上,然后轻声问向斯画,“还好吗?”
被女皇的问候弄的有些惶恐,斯画忙不迭的点头,“好了好了,已经顺下去了……斯画太给陛下丢人了……”
更是不敢看素惜,他真的觉得羞赧到了极点,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连甄讶然道:“哎呀呀,这又不是责备你,当个乐子与陛下说,你这般哭了,倒显得我的不对了。”
连甄说着上前轻拍斯画的肩膀,斯画也不搭腔,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他好容易在永殷殿内安稳的待下来,怎知就出了这件糗事,人家都在背地里笑话他了。
‘原来永殷殿的侍童是不是都不给吃饭啊?急着吃个包子都能噎到。’
‘是不是背地里亏心事做多了,被人诅咒着吃东西噎死啊?’
诸如此类的传闻在太医院的时候,就传到了斯画的耳朵里,更是让他难受,觉得给素惜丢了人,现在连头也抬不起来。
素惜也没气恼斯画的丢人行径,坐在榻上睨了他一会,轻轻开口:“平日是不是饿着你了?”
平淡的问句,在斯画此刻听来更像是责备,他再是忍耐不住,顾不得礼节,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
“呜……斯画太没用了……”斯画说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惹得连甄也开始手忙脚乱,掏出手绢来给他拭泪。
边急着轻言在他耳边,“快别哭了,一会陛下恼怒起来可怎么办!”
已经崩溃的斯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已经完全是破罐破摔了。
进宫以来被人欺凌,扛着压力在永殷殿与开始时完全与之针锋相对的连甄共事。
诸多委屈涌上来,尚且年少的斯画心中压抑的厉害,这次所幸全部哭了出来。
震天的哭嚎响彻了整个永殷殿,殿外的仆从们都面面相觑,女皇这是在处罚斯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