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情
路竹终究还是妥协了，淡淡地回了一句，“重不重要又有什么分别，故人之所以是故人，那便就是已经过去了，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死了吗？”
路竹一愣，转而忽然狂笑起来，叶小奈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了原地，看着他面目狰狞地狂笑，一时间便有些害怕了。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小奈啊，你说的没错！以前我一直想这个问题，今天总算是被你点醒了啊！哈哈哈哈……”
路竹说完又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叶小奈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又不好发问。
等他的笑再一次停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没错，没错，他是死了啊！”
叶小奈鼓起勇气继续问道，“死了很久了么？”
路竹看起来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是啊，十三年前就死了。”
叶小奈想起他刚刚那种反常的样子便问道，“你还难过么？”
“难过？”路竹重复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什么难不难过的，只是现在忽然才明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叶小奈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要安慰却又觉得好像并不用安慰，两人相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路竹先开了口。
他指了指她的伤口，“你的伤怎么回事儿？”
“喔，没事儿，比武不小心弄伤的。”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儿？”
说到这个叶小奈还觉得满肚子委屈呢，“本来就只是流了一点点血而已，是我在外边喊你你一直不开门。”
路竹也想起来，尴尬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又来消遣我的，没想到你是来真的啊。”
“什么消遣，我只是看你总是窝在这小屋子里一个人，想来跟你玩儿的！”叶小奈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暗暗感叹了一句，好心没好报啊。
“一个人习惯了也没什么，不过下次你来我绝对不会把你关在门外了！”
叶小奈满意地笑起来，“这还差不多，拉钩！”
“不过你说的比武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你应该不会用剑吧。”
“我是偷学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叶小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在路竹的追问下还是招架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路竹听完，一拍她的肩膀，“小丫头，你真不错啊！偷学一个月居然能到这种地步，虚谷师伯可真是捡了一个宝贝徒弟啊！”
“路师兄，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可是都打输了，还伤成了这样子。”
“哎，我可没有笑话你，我可是认真的，要是不好的话，一向眼光甚高的封远怎么允许你当徒弟。不过以后你可得小心些了。”
“师兄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叶小奈迷糊的样子，路竹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好了点到为止的切磋，林静柔却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你难道就不在意吗？”
叶小奈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不怪柔姐姐，只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才会让柔姐姐误伤了我的。”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改变不了你被她伤的事实，你听师兄一句劝，林静柔年纪虽然只比你大了一岁，但是她想的东西可比你多多了，静柔，静柔，静中带争为不静，柔中带矛为不柔。“
叶小奈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在她心里，柔姐姐可是除了娘亲和安馥萍以外世界上最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
见她这副铁了心的样子，路竹也没办法，只是奉劝了一句，”总之，你自己多注意一些，不要与她起争执便是了。”
叶小奈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不跟他争了，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啦！”
路竹接着又说道，“还有，对于学剑这件事，你还是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为什么？”叶小奈警觉地看着他。
“你虽然过了封远那一关，可是你陆廷元师兄可不一定会放人。”
叶小奈一听，心便沉了下去，有些委屈道，“但是陆师兄让我背的东西我都能好好地完成啊，他为什么不让我学？”
“总之，你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要知道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等到从高处摔到地上的时候，会让你疼得说不出话来的。”
叶小奈看他这副若有所感的样子，既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而正如路竹估计的样子，在另外一边，陆廷元和封远正在为了此事争执不下。
在剑术课结束以后，封远便找到了陆廷元跟他说这件事，哪知陆廷元一听完就怒不可遏。
陆廷元一拂袖子气恼地说道，“真是……竟然不好好看书跑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封远本来是打算好好跟他说说的，毕竟叶小奈站在地老师是陆廷元，他自己也想收下了这个弟子，但是一听到陆廷元这句话差点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剑术课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陆廷元也知道自己是口不择言，但是这时候也没心思跟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不是……你凭什么不同意？”封远被他逼得好脾气也没了。
陆廷元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陆廷元才是现在负责她学业的人，理当由我说了算！”
封远想了一会儿，将气给捋直了，“既然你自己说了让小奈自由分配时间，小奈也没有耽误你交给的那一部分课程，你为什么还要阻止她去学习新的东西？她的资质甚高，完全可以好好培养，为什么要浪费了这么一个好的苗子？”
陆廷元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凑近他低声说道，“难道你忘记了一开始在景泰殿上，虚谷师伯说过的话了吗？”
“我就是没有忘记，才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师伯将小奈交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教导她，这难道有错吗？”
陆廷元一着急，“不是这些，你难道忘记虚谷师伯说的小奈天生异相那些话啦？”
封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有什么关系？”
陆廷元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封师弟，未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说不准，小奈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我也都不能肯定，若她还是保持纯真善良，那当然是好事，但是若是她走上邪路，那便是六界的一场大灾难啊！我想，假若她武功平庸，法力平平，那么就算是她不幸走上歪路也不会造成大的麻烦。”
封远听他说完也陷入了沉思，心里掂量着他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单是从今天叶小奈表现出来地天赋来看，都是值得注意的，若真是按照陆廷元所说的那样，那么后果的确是他们难以承担的。
正当封远想着是不是要放弃的时候，从他们头顶传来了一声轻哼，“胡扯！”
两人惊吓之下抬起头，便看到玄林半躺在树上喝着酒。
“玄林师叔，您怎么在树上？”
玄林半睁着眼睛，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酒，打了个响嗝，“我先声明啊，不是我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只是你们搞阴谋也不看看周围环境，老夫好不容易在这里打个呼噜，还得被你们给吵醒了。”
“师叔，我们怎么是在搞阴谋，我们只是在讨论事情而已。”陆廷元听到他这么说便也觉得有些尴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玄林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你整天让小奈背那些死人写的东西，还不就是不想教她！”
陆廷元见他都把话说明白了，也就不再隐藏，“师叔，既然您刚刚都听到我和封远说的话了，您也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吧。”
玄林哼了一声，“老夫一点都不明白！你们说的那些什么大义！我师兄把小奈交给你们来教导，不是让你们去教她如何使诈，如何搞小动作的！”
“师叔……”两人面色尴尬地看着他。
玄林又继续说道，“我师兄只说了让你们好生教导小奈为人处世的道理，你们不以身作则就算了，还居然要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小女娃子，你们的脸面以后要往哪里搁！早知道指望你们我还不如自己亲自来教小奈算了！现在就去跟仁烈说了这事儿！”
玄林说完拔腿就要走，便被两人一把拉住了，“请师叔息怒，弟子知错了！”
“错在何处？”玄林停下来看着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陆廷元先开口说道，“弟子不该渎了师职，不该先以私心来度量。”
“既然知错，那要如何改正？”
“弟子定然会认认真真，将自己所有知识全囊相授！不负虚谷师伯的嘱托！”
玄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别又扰了老夫的清梦！”
“是，弟子告退。”两人行礼以后便迅速离去。
“师兄，那这样的话小奈就可以跟我一起学习剑术了吧？”对于现在的结果，相比陆廷元，封远心里倒是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