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家来人
柳玉梨自然不会将沈柔依的威胁之意放在心上,出了门,刚要上马车,却见着了顾毓衍。
“咦?顾世子怎么在这儿呢?”
顾毓衍着官服,本就毓秀,更添威仪,分明是才随陛下从宫里出来。
“陛下让我送了姑娘回府,”顾毓衍淡声道,“柳姑娘请。”
柳玉梨“啊”了一声,再没想过,戚少渊会有此安排,往身后望了一眼,见着幽王府的侍从也看着这边,不由轻轻叹一口气。
戚少煜防着她与陛下见面,可陛下呢,另外安排了顾毓衍来送她,显然没把戚少煜的心思放在眼里,故意在王府下人面前做这么一出戏……
可,他们实在不该拿她来做借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小小一个女子,夹在中间受闲气。
“只几条街罢了,也不用世子特意再跑一趟。”柳玉梨婉拒道。
“我还有几句话与柳姑娘说,正好送上一送。”
顾毓衍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好似瞧见了她心里的不乐意,却照送不误。
司棋与司琴相互一视,闹不懂是什么状况。
柳玉梨也不争这闲气,躲进了马车里,询问司棋:“小喜儿可回来了?”
司棋一愣,道:“还不曾,许先回府里了吧。”
小喜儿并不是柳府的下人,她们也不好去管。不过也奇怪,顾世子都已经不是主婚人了,却还能把婢女留在小姐身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而府里呢,尚书大人早已对小姐不闻不问了的,只是没想到,连柳夫人都没有挑刺。
好在,柳玉梨并没问什么,而是撩起帘子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顾毓衍见着车窗上影影绰绰,直接将掌中玉佩递给她:“这是府里四姑娘的物件吧?上一次落在郑家在京郊的庄子里了,倒叫九王爷以为是姑娘的物件。”
柳玉梨心中正烦躁,冷不丁瞧见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虽隔着一层纱网,那似白玉竹子般的骨节,依旧看得分明。
指尖环绕丝涤,捏着碧水一色的玉佩,叫玉梨有一瞬的失神。
直到鼻尖嗅到那淡淡的笔墨味道夹杂着一种独有的幽香,才终于使玉梨回过神来,忙接了玉佩,低头掩饰尴尬——哪怕明知隔了帘子,脸上神色他瞧不清晰。
手中的玉佩,确实雕了“柳”字,柳府的姑娘不管嫡庶,都有一枚,只她没有。因为柳府的不承认,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得过这种玉佩。
“怎落到了九王爷那里?咦,这也不对呀,九王爷却没有对我提起过,又是怎么到了世子手中的?”
柳玉梨一面翻瞧玉佩,一面问道。
她自然不知,这玉佩几经周折,方能到了顾毓衍这里的。
顾毓衍静默一瞬,答:“九王爷以为是姑娘所遗落,捡了起来便随身携带,进了宫,倒是叫陛下瞧着了。”
司琴凑过来,看了眼那玉佩下垂着的万福同心的络子,道:“是四小姐的玉佩呢,奴婢瞧见过一样的络子,只四小姐身边的琼玉会打,也只给四小姐用的。”
亏得司琴细心,连这都记着。
“这是府里每个姑娘随身的物件,轻易不得离身,居然没听四妹提起过,还不知她丢了的。”柳玉梨收起,勾一勾唇,并不打算还回去。
顾毓衍唇角微扬,并不打算告诉她,陛下与九王两个,为这玉佩,有多幼稚!
戚少煜拿了此玉佩充当定情之物,跑进宫里挤兑圣上。
戚少渊吃味还在其次,只觉得被打了脸,也对玉梨生起气来,只当这两个已结为同心,一致对外,坑了他一个。当初他自认为亏待了玉梨,撺掇了太后与皇后,大开私库,赏赐下去诸多东西,连宫里待嫁的几位妹妹都闹了起来,谁知,九弟就与玉梨还未大婚,就已经“锦瑟相和”了!
陛下自然是不服气,又闹起来性子,早该去柳府的几位教习嬷嬷,也是拖到现在才去,也仅是去了那一位。
到了柳府,顾毓衍一勒缰绳,飞身下马,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配着一副好皮相,通身的气度,连柳玉梨都嫉妒了——堂堂男子生的这样好,还让不让姑娘们活了?
郁愤的叹口气,柳玉梨与其道谢后便要离去,哪知顾毓衍出言拦了她,另递给她一封帖子,素雅的纸笺上散着淡淡香。
柳玉梨不解地望着他:“这是?”
“过几日是我十二妹的生辰,邀了相熟的几位小姐去府里玩,也特意让我给你送请柬,邀你同去。”
“嗯?”
柳玉梨心中讶异,顾家的十二姑娘?她根本不认得啊。
只是顾毓衍给了这请柬后,也不多说,直接引马离去,留了主仆几人面面相觑。
司棋“哦”了一声,想了起来:“这位顾家十二姑娘,名芸娘,并非嫡女,听闻因这一次灵儿姑娘的事……倒是叫她得了便宜,嫁给嫡姐的夫婿呢。”
柳玉梨睁大眼睛:“顾家还要跟那样的人家联姻不成?”
顾灵儿虽说失贞在先,可是,她原本要嫁的那户人家也实在寡廉鲜耻的很,立时就送了休书来,实在无情无义又冷血。怎的顾家嫡女嫁不成,反倒塞了个庶女嫁过去?
这样急着联姻,那户人家应该了不得吧?柳玉梨心想,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庶女的生辰,还要广撒帖子,邀诸位小姐共赴宴,为她贺寿了……
只是,柳玉梨实在想不出,为何这位顾芸娘要请她?
司棋多话,提起顾灵儿当初订的婚事,那户人家家境确实不差,
带着疑心回府,还没往上房去,就被急急赶来的文月拦住了。
文月额头全是汗,碎发黏在上头,都没空打理:“小姐,您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柳玉梨让她别急,慢慢说。
可,话到嘴边,文月却不知该如何说了,“小姐,舅家来人了。”
柳玉梨蹙了蹙眉头:“舅家?哪个舅家?”
柳家可乱的很,说起舅家来,除了秦氏娘家,还有就是高氏了。
“是、是小姐生母那边的亲戚。”文月尴尬,红脸道。
柳玉梨愣怔一时,莆氏死的时候,真正的玉梨才两岁不到,根本想不起她娘的音容,对于蒲家,也没什么好回忆。
见其不说话,文月急道:“小姐,您快回去沉香榭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