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婷要害她?
秦氏见着来势汹汹的柳燕婷,也是一愣,昨晚上的气还没消呢,立时带着怒色问她:“怎么跑来了?”
可也忧心她的四儿在益寿堂睡的不好,吃的不好,不等柳燕婷说什么,已是问道:“在你祖母那儿可睡踏实了?早饭可用了?”
柳玉梨立于闺房内,听着楼下不远处秦氏那隐带忧心的问话,心道,这生母、继母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柳燕婷已经十岁了,面庞还带着稚气,可染了薄怒与轻鄙神色,倒叫她整个人彰显生机,只眉宇神韵随了秦氏,小小年纪,已有了刻薄寡义之气,实在不是好面相。
听到母亲问话,她烦躁地跳脚张望,眼见柳玉梨临窗望来,恨声骂道:“你给我滚下来,我的首饰呢?快些还我,如今我母亲可在这儿呢,你若再泼皮无赖,瞧我母亲不打死你!”
转而愤然:“娘,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要!”
楼上,平嬷嬷漠然扫了眼,与柳玉梨道:“小姐,该用早膳了,时辰已经不早。”
柳玉梨刚想点头,以手合窗,却见柳燕婷已经冲上二楼,连秦氏都拦不住,大喊一声“我的儿!”,也跟了上来。
柳燕婷无视平嬷嬷,秦氏却不能,因着刚刚的话,再加上平嬷嬷如影随形的。。目光,直叫她脸上火辣辣的痛,低了头,狠拧了一下柳燕婷的胳膊,低吼道:“作死!这是你能闯的地方么?且与我家去。”
柳燕婷还要往柳玉梨身上飞扑,任性跋扈:“这就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凭什么她就要抢了我的院子住,还要霸占我的首饰?泼皮、无赖!柳玉梨你个贱丫头,快把我的首饰还来!”
她人小,劲儿可不小,又跟着侯府的几位表兄学骑射,力气很足,秦氏扯了她两把都没抓住,惊恐看她扑向柳玉梨。
屋内丫鬟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就见平嬷嬷巍然不动地挡在三小姐前头,一抬手,就把横冲直撞而来的四小姐给拎住了,冷然道:“四小姐若玩够了,且早些离去,我们三小姐可该用膳了。”
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连个褶子也没有的平嬷嬷,很是精明历练的模样,肃然看向柳燕婷,眼中全是冷漠轻视,震得柳燕婷一直愣怔,再不敢闹。
这平嬷嬷,瞧着好厉害……
莫说小霸王柳燕婷了,就是柳玉梨,背在平嬷嬷身后,也不自觉挺了挺脊背——这位教习嬷嬷,可不是掺水份的!
秦氏一把从平嬷嬷手中捞回女儿,尴尬低了低头,连面儿都不敢抬了,赶紧扯着姑娘急步而出——再耗下去,这位宫中来的嬷嬷万一叫她跪柳玉梨,可怎么办?!
惹不起,可先躲之!
秦氏抓了柳燕婷跑了,后者的婢女琼珠、琼玉落后几步,也急匆匆而出。
平嬷嬷拧着眉,看了落得后面的琼珠两眼,扭头问司琴:“可瞧见了那婢女往哪处站着来着?”
司琴一愣,反应过来问的是琼珠,想了想,紧张道:“只顾着看小姐,却没留意……”
还是刚刚回来的小喜儿有印象,轻声答话:“嬷嬷,好像往梳妆台靠了靠,是不是翻看小姐首饰呢?”
舔了舔舌头,小喜儿想,柳小姐叫自己一大早就取了红宝首饰去卖了,即便没卖,那么贵重的物件也不可能随意摆在梳妆台啊,四小姐蠢的,她的婢女也不聪明呢。
平嬷嬷倒是没再说什么,而是打发了满屋子伺候的,只留了司棋、司琴二个,倒是小喜儿见没她什么事,反倒也滞留下来,平嬷嬷也没打发。
柳玉梨瞧着不大对,试探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平嬷嬷只瞟了玉梨一眼,道:“小姐是说规矩?自然大不妥当,眼看婚期将近,中间还要过个大年,留给您的时间愈发少了,要学好,必然要吃些苦了的。”
柳玉梨汗颜,诚恳道:“都听嬷嬷指点。”
平嬷嬷点点头,这柳家规矩确实乱的可以,继母如此刻薄的,京中也不是没有,只这样搓磨继女,还摆到明面上来的,实属少见。是以,在平嬷嬷心中,是把秦氏看作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并不可惧,只这种人,阴毒起来,防不胜防。
她走近梳妆台,问司琴:“这里什么东西乱了?”
台面上,都是些柳玉梨不常用的胭脂,还有几样素净的簪子、发钗。
司琴近前看了看,没觉得什么不妥,待见平嬷嬷面色严肃,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去梭巡。
这一仔细,果真出了岔子。
司琴犹豫道:“这盒子……好像太满了点儿。”
她道,举起一盒香粉,盛满白色莹润的白色沫子,是宫里赐下的御用之物,里头除了磨得细滑的珍珠粉,还掺了茉莉花汁和龙眼核,都磨得细细的,掺在里头又香又滑腻,只可惜,小姐不大爱用。
平嬷嬷蹙眉而观,司棋插言道:“当时奴婢取来时,曾撒了大半在地上……倒是没这样满。”
语毕,大家都恍悟过来,紧盯着平嬷嬷。
平嬷嬷用帕子包好,吩咐司琴道:“你且出府一趟,往药堂寻个坐诊大夫,问上一问。”
司琴吓得忙接过,颤抖道:“难不成、难不成……”
司棋也吞了吞口水:“四小姐不至于害小姐吧?”
平嬷嬷冷冷一笑,讽刺道:“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司琴且去,晓得里头掺了什么,便能顺藤摸瓜,看她到底搞什么鬼,以及,是不是她在搞鬼。”
想到秦氏见着柳燕婷时的讶异,怕秦氏是不知她这女儿要做什么的。不过,还不知里头动了什么手脚,一切还不能断言。
只是……
“小姐,这胭脂是宫中之物,多是后妃在用,极少拿出来赏赐——而这盒子,刻了红双喜,也是宫中物件。据奴婢所知,宁伯侯府里近年并未有出嫁娇娘,亦或是娶进新人,宫中更未有此等赏赐。是以,四小姐从何得来的此物,还真不好说。”
柳玉梨已经镇定下来,对于柳燕婷想害她的理由,可太多了,是以,闻听此言,倒是想起了郑十七,于是道:“那不知,郑伯公府上,可能得来此物?”
郑家,可出了位贵妃,宫中之物,可不常有赏赐?
平嬷嬷却道不然,言:“这成亲才会用到的物件,贵妃也不会随手赏下,又是月月换新的,哪里这么巧?”
也就是说,是最近才有人给的柳燕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