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活着
荒野的知遥几乎是**着身体,风雪挂在皮肤上,留下一层被冻出来的红。几天前在雪地中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和梅的四肢上就已经出现了冻伤。如今,齐腰深的大雪封锁了前路,可是她还没有找到吃的。那天之后狼穴周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动物的尸体。甚至就连出没的动物都开始变少,如果猎杀就必须去猎杀那些大型动物,猎杀它们所附带的危险是不必说的。
知遥已经开始学会衡量利弊,如果说饿肚子去等待运气的降临和冒着巨大的危险在不必要的时候满足自己口腹的要求,她必然会选择等待。
在雪地中探索着一切可能的动物活动的痕迹。最后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偶尔出现的树木上和天空的浮石上。可是让人沮丧的是,没有,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这个时候身体又开始僵硬了,她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必须回去了。
饥饿,寒冷,绝望,无边无际,处处危机,无助,每天都面临着不知何种方式的死亡,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跳动。
荒野带给她的不是财富,是恐惧,**裸的恐惧。
拖动冰冷的身体回到狼穴的时候她才发现,恐惧从来都没有离去,新的恐惧刚刚开始。
那摇摇晃晃的蛇头,冰冷阴毒的蛇眼,嗅探着生灵的蛇信,让知遥的脑皮瞬间就有一种炸开了的感觉。
“啊!!!”尖利的叫声在雪原上响起,放眼望去,你却不会找到声源,除了雪,你什么也看不见。
依靠着知遥递过来的长枪,梅一点点的脱离了成了蛇窝的狼穴,带着幸存的三只小狼暴露在风雪中。这时候,小狼才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如此残酷。至于那两只已经死去了的小狼,游动的毒蛇已经覆盖了他们的尸体。它们的兄弟只能无助的哀鸣,然后随着知遥和梅离开。
重新走进荒原的两位少女,几乎**在这风雪中。就像是将心刨开了,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世界的面前,她们找不到一丝安全感。
相对来说,她们还不如那三只无知的小狼。
已经有过教训的两位少女知道,她们必须找到一处躲避风雪的地方。否则用不了半天她们就将再一次倒在雪地中,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恐怕她们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但是留给她们的机会已经不多。
雪,齐腰深,并且它,还未休止。
……
没有办法,没有所谓的洞穴,没有避风港,满眼望去全是雪,出行的小动物已经不见了。全是体积巨大的荒蛮凶兽,小狼的父母连尸体也找不到。雪早就超过了胸口。
两个少女终于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就地挖了一个雪坑,将几块浮石拖拽下来,做了个临时的简陋的屋子。用雪压住,并且接触了地面。虽然不是很温暖,至少已经隔绝了风雪。知遥计划休整过后在冻土上挖出个坑洞。这样也许能够寻找一些土地的温度。
她们依然没有食物,就连小狼也耸拉着脑袋,至于受伤未愈的梅已经连疼的力气也没有了,并且发起了高热。
知遥披挂着残破的皮甲又一次冲进了荒野,没有收获,于是她终于决定向那些巨大的生灵们下手。
枪与单手刀都放在身上,知遥埋在雪里忍受着寒冷的同时,观察着生灵的行踪,将近半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她终于发现了目标。
并不理想,那是个食肉的家伙。以前她从未知晓这个世界还有这个样子的生灵,是巨大的獠牙出卖了肉食者的身份。
这是个独行者,它也饱受饥饿的煎熬,同样游弋在荒原上寻找着食物。
巨大的体积让它不用太过费力就能在雪中行动,可是它依然找不到吃的。行动的便利并没有给它更多地优待。它嗅到了血肉的气息,它肯定那气息的主人就在它的周围,它信任自己的鼻子。
当它还想确认一下那东西的具体的位置的时候,猛然间感受到自己埋在雪中的爪子,一股钻心的剧痛。旋即,那种疼痛被冻僵在寒冷中。
抽出了爪子的蛮兽意识到自己受到伤害,狂乱的摧毁脚底下这片雪地。松软的雪被踏成了如同冰块一样的东西,坚硬的如同石头。
疯狂的野兽感受到,那个让他受伤的小虫子还没有离开。认真的嗅了一下,爪子照着可恶的猎物躲藏的地方拍了下去。
还躲在雪中的知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了的雪层,暴露在空气中。隧,感受到了木讷的疼痛。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在落下的瞬间将松软平滑的雪地砸除了一个不小的坑洞,透过雪洞传来的腥气预示着血盆大口的噬咬。
知遥根本就没露头,一头扎向了雪中的另一个方向。冰凉的雪在身体上划过,动作更加迟缓。好在就在巨口并拢的瞬间,知遥躲了过去,她都能感受到身后的雪层抖动了一下子,然后冷风吹了进来。
回过身一刀,剁在了蛮兽的嘴上,一块肉被切了下来。
蛮兽狂怒的一声吼叫,知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变成了空白,是精神攻击,但是知遥已经没有这样的判断了。
她已经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意识,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和耳朵里流出了一些温暖的东西,然后软绵绵的跪在了地上。
在那吼声过后,原本准备复仇的巨兽却被脚下突然抬起的大地掀翻在地上。这样的精神攻击下,居然巧合的惊动了地底的生灵。让那生灵误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成了眼前跌在雪地中巨兽的食物。出于本能,它已经隐藏的很好,可惜还是被发现了,至少在思想简单的蛮兽的脑袋里是这样认为的。
当蛮兽被知遥打的狂怒的时候,地下的这个家伙就已经战战兢兢了。当那精神的冲击袭来的时候,它也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想要逃走。
没想到自己突然的行动居然掀翻了巨兽。已经饥肠辘辘的它突然改变了主意。利齿瞬间刺进了对方的身体。巧合下,猎杀者成了食物,食物成了杀手。但是,巨大的实力的差距让贪婪的巨兽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两只不知名的蛮兽厮打在一起的时候,知遥也恢复了意识。抹了一把鼻子,发现满手的血。使劲儿的摇了摇头,知遥捡起地上的那块新鲜的血肉,赶紧的躲远了。
这难得的食物,成了她们今天唯一的慰藉。
梅因为身体的高烧,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知遥知道自己必须要生火。当她翻动积雪,捡来干柴的时候,梅已经沉沉睡去。知遥花了几个小时才弄出了火星,却在自己不当的操作下熄灭了。
火没有了,那种本来见到了希望却重新熄灭的感觉让知遥呆愣了一小会儿,然后嚎啕大哭,眼泪就像止不住了似的留下来,可是她的手却执拗的捻动着手中的木头。
慢慢的木屑和碳混在了一起,那些易燃的木屑和死去了一个冬天的紫星草的尸体终于兜住了第二颗火星。
小心翼翼的护着,前后的翻动着,捧着,吹进一些空气,让那些希望烧的更旺盛些。
当一团巴掌大的火苗升起的时候,知遥开心的笑了。
她只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这样的开心过。那火就好像让她获得了新生一般,她的生命中从未有一天如此的渴望火焰,就像一种信仰崇拜着那团散发着热量的火焰。
一丝丝的风溜进简陋的居所,让火焰摇曳了起来。正盯着火焰微笑的发愣的知遥终意识到了什么,慌张的往那火上加着柴火。直到那火大的烧到了她的头发,赤烤着她的身体开始感觉到了热。
生存在荒野的知遥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那缕被烧焦的头发?用肉兜住了一些雪,一边烧烤看起来并不美味,但依然引人流涎的肉块,一边煮了一些热水。肉的下半部分已经焦糊,但是“肉槽”中的水已经烧开。
水,给已经昏迷的梅喂了进去,大部分的肉也都喂进了梅的嘴里。
有了火也就驱走了寒冷,梅终于感觉好一些了。清醒过来的她却发现自己的公主竟然在服侍自己,赶紧推辞。知遥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顺便照顾着梅。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梅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幸运。并且,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的感动,似乎以往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卑微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对公主的好,那应该叫做情,亲情。
知遥催促着梅睡下了,而她自己则咀嚼着剩下的那块不大的烤肉,又发现小狼们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知遥不忍心的将肉割下来给了它们一块,在它们吃完之前咽下了所有的肉,太饿她也不能允许自己的怜悯泛滥成灾。
不知道明天有着怎样可怕的事情等着自己,食物或者是依然不断侵袭的寒冷?总之为了活下去自己要不择手段。
在这沉重心事里夜晚重新降临,知遥往火中加着木柴,雪被烧化也在渗进雪层的时候重新被冻成更加坚硬的冰。
简易的庇护所前面倒是出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区域,已经不是雪洞,而是一个雪坑。
可是雪,依然没完没了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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