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汍儿听闻细琐的声响,便悄悄起身走到屋子的暗角。
门闩撬开之后,屋门被人从外轻轻地推开了,汍儿躲在暗角,透过纱缦清晰地瞧见进来了两个人,一色的黑布巾掩面,分明是怕被人认出来。
那两人入屋后蹑手蹑脚,撬门那人先是走到汍儿的床畔,而后举起利刃。
幽暗的夜色下,那把闪着银光的利刃竟显得十分阴寒可怖。
汍儿禀住呼吸瞧着那人下一步的行动。
蒙面之人对着丝被,提起利刃狠狠地戳了过去,一刀续着一刀,似乎不将被下之人至于死地会不甘心似的,若方才汍儿没有起身,现如今她早就命丧在此了。
几刀落下,黑衣掩面之人似是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突兀地掀开了丝被。
“没人?”
“人呢?”
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瞪着眼睛瞧我做什么?我与你一同进的屋门,哪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
“哪那么多话,快找找她有没有将那方玉佩留在了床上!”
玉佩?
汍儿抚过腰间的钱袋,定是方才给房钱的时候让人瞧去了,如今乘着夜黑,遭贼人进屋打劫来了。
额头隐隐地痛着,她如今不是任何人对手,切不能让人发现了,如若不然她定遭不测,汍儿朝更里面隐去,却不料撞到了身后的脸盆架子。
空寂的黑夜,金属盆掉落地上的声音在这房间内竟被放大了几多倍。
“何人藏于暗处?还不快快现身。”
其中一人对着汍儿说道。
“好大的胆子。”汍儿逼于无奈只能走出暗角,摆出一套空架势,但愿能暂时唬住身前的两人,“三更半夜,竟敢偷偷潜入我的屋子,你等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汍儿粗着气,用了些许内力才可让自己将话说得苍劲有力。
“我两兄弟最近手头拮据,只要小哥将囊中的玉佩交于我两,今日我俩兄弟便不与你为难,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
汍儿坐于离黑衣人三步远处,斜睨着他们,一副不懂行情的模样。
“若不然,休怪我兄弟俩今日对你不客气!”
黑衣人恶狠狠地威吓着。
“那倒让我瞧瞧你等是何不客气法。”
汍儿信手拈来一只茶皿,把玩在手,待两黑衣人试探的靠近自己时,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茶皿撵碎,而后随意地丢在了桌上。
那玉佩是娘亲在逝去之前交于自己手中的遗物,想要玉佩,除非她死了。
“哥——”
其中一人惊怕地瞧着为首的黑衣男子。
汍儿分明觉察到那人已面露灰色了,旋即替自己斟了杯茶水,悠然地小品一口,“趁本公子未发火之前速速离开,若不然你等下场犹如此皿。”
“哥,我俩不是他的对手,不如——”那人轻拽了下他兄长的衣角,“走吧。”
他瞧见汍儿捏碎了那只茶皿,差点吓得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般厉害的人儿,他哪里还敢打劫,若能留着性命安然离开,那还是他的运气呢。
为首的黑衣之人见汍儿利落地毁了茶皿,粗想着她的功夫定是不浅,然而隐隐之中他总觉着什么地方有些怪异,然而那种怪异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能被他的胞弟生拉硬拽地拖离了屋子。
好险。
汍儿放下茶皿抚着胸口,她方才耗尽了仅存的力气,幸好将那两个涉世未深的小毛贼给唬住了,若不然她如今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来抵挡两人的攻击。
大概是神经过于紧绷,额上的伤口又是隐隐的痛,汍儿点燃了烛火,将伤口处的纱布揭开了些,镜中略显苍白的脸孔与额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醒目。
这么大的伤口大概会留下疤痕吧,一生的疤痕,也将会是一生难以舍去的记忆。
夜,幽暗。
声,寂静如死。
强迫自己刻意遗忘些什么,然而需要遗忘的人与事反而更频繁地出现在脑海里,久久都挥散不去。
汍儿无力地趴倒在身前的圆桌上,双眸黯淡地好似燃烧后的灰烬。
她累了,身子累,心也累。
“啪——”地一声,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我早知道事有蹊跷,你还不信。”
那刚被汍儿唬走的两个黑衣蒙面之人,只一会儿便又回到了汍儿的屋子里,为首的人嗤嗤笑着,似是在嘲笑兄弟的愚蠢,又好似赞许着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与兄弟本打算离开,然而觉着既然汍儿有那么好的武功,为何如此轻易地便放过他们?况且,初见汍儿时,她行走的样子看似十分劳累,与方才判若两人,为探究竟,他这才又拽着他的兄弟来到汍儿的屋前,偷偷在纸窗上挖了个小洞瞧着屋内的动静,这一瞧,倒让他发现她方才竟是唬他们的。
汍儿被两人踹门的声音一怔,莫非她真逃脱不了这两兄弟?
“速速将囊中的玉佩交出来,若大爷心情好,还可饶了你的小命。”
“痴人说梦。”
汍儿勉强站起,立于两人身前。
入屋的风吹起她的一身素白,青丝妖娆地飘起,汍儿的双眸淡然地瞧着两个匪徒,不惊,不慌,不怒,不斥。
她明明体力透支,却依旧傲然地如同神圣不受侵犯的仙子。
汍儿的模样看痴了身前的两个匪徒。
“他好美。”其中一人瞧见汍儿的容颜怔怔地启口,“她更像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