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多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以防万一,他又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希尔充血的双眼中有股怪异的坚定,她看着巴鲁多,点了点头:
“帮我……杀了他。”
“我们说好了,我只帮你逃出这里。”
“求你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渴望,“在这里杀了他……”
“不行。”巴鲁多断然拒绝道。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我来!”
希尔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想要上前,但是巴鲁多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要阻止我吗?”
“对。”
“为什么?”
“不论如何,都没有必要杀人。”
“他也算人吗?”希尔的眼眶盈着苦涩的泪水,“你知道这些年来我都经历了什么吗?如果一个只会施虐的人渣也值得怜悯,那我这些年的经历都算什么!?”
复仇会让人盲目,但希尔并不在乎,她依旧执拗地向前。突然,一直阻挡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一呆,看向让开路来的巴鲁多,问道:
“为什么?你不阻止我了吗?”
“你意已决,我再阻拦也毫无意义,但是希尔你记住了,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同。”
希尔擦了擦泪水,毅然走到了米尔身边,捡起了掉在他身旁的血色短刃,然后,高举在他的头顶。
我能……我能做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梦想着的……终于……终于……
希尔想象着,身体颤抖着,喜悦着……可手中的刀,依旧悬而不决。
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她迷茫了,复仇焰火之下残存的最后一丝良知呼唤着她:
“收手吧,希尔,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吗?不一样又如何?就算变成他那样又如何?”
“可你真的想变成那样吗?”
不……
我不要……
可是如果不再这里杀了他……那些噩梦……就永远不会终结……
“没关系,希尔,”那柔和的声音说着,“如果做噩梦了,就呼唤我吧,我会帮你的。”
我……我……
刀落下了,但不是刺进米尔的身体,而是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不能……我不能……我到底该怎么办……”
希尔崩溃似地跪坐在地上,苦涩的泪水决堤般涌落。
巴鲁多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轻声说道:
“正确的决定,希尔。”
而巴鲁多的体内,响起了法芙娜的声音:
“其实如果小希尔真的下了手,你也会出手阻止吧?”
“嗯。”
“那你还要骗她?为什么?你不是不希望她杀人吗?”
“我想看看她的选择。法芙娜,我们这种下级生物的思想你可能不太理解,但你要明白,在我们这里,杀人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这件事情,甚至决定着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唔……下等生物好麻烦啊。但是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骗她。”
“我想看看希尔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仅此而已。”
“哦,那结果让你满意吗?”
“她做了正确的选择。”
……
华贵的房间里,一位仆人向着自己的国王恭敬地禀报着。
“国王陛下,有人请见。”
“谁?”国王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这几天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夺走,自己也在举行仪式时遇刺,而前去寻人和追击刺客的儿子和侍卫也没了音信。弄得他是心急如焚。
“对方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但说有要事相告。”
“要事?不见。”国王摆摆手示意道,最近已经够乱了,他可不想再添一笔,何况对方甚至是个连身份都不肯明说的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陛下。”
“费兰?”听见这声音,国王马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整理华丽的长袍,便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一打开门,他便看见费兰跪在地上,说道:
“国王陛下,我失败了……”
国王沉默着,看着费兰的样子,也明白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便道:“费兰,先进来说吧。”
“是。”
在房间里,费兰告诉了国王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被巴鲁多击败,并被抢走武器的事情。
“什么?你不仅被打败,还让霜劫也被人抢走了!?”国王几乎是怒吼着说道。
“是……”费兰的额上冒着冷汗,“我甘愿接受惩罚,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国王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怒道:
“你失败至此,竟然还敢跟我提要求?费兰,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敢,但是……我也不愿拒绝救命恩人的请求。”
“救命恩人?”听见几个字,国王有些疑惑,问道,“不是米尔救的你吗?”
“米尔殿下的确用血言术为我续命,但殿下的控制还不够纯熟,使得他在离开之后,我伤口处的血液开始失控,就连医生也没有办法救治,我的命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但是这个时候,法拉阁下出现了,奇迹般的为我治好的全部的伤。”
“法拉阁下?所以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吗?这就是你如此无理的原因?”
“还请陛下原谅,法拉阁下听说我是王室近卫,便希望通过我见您一面,而救命之恩不得不报,还请陛下念在我这么多年为王室所做的贡献的份上,考虑一下。”
“你……”国王听见这些话,盛怒难平,作为王者,最为厌恶的事恐怕就是臣子的忠义向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