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显身手(二)
这时麻忍从后赶来,他扛着武蠡走了许多路,两腿早已酸软,料想再难追上杨禾,正感沮丧,不料一转弯,杨禾正坐地等他,一时也不禁愕然。正要松口气,却见杨禾起身又是疾走,只得再行跟上。两人一路疾行,到了天明时分,眼见松风观在望,杨禾忽然停住脚步,将朱雀塞入怀中,待麻忍从后赶上便说道:“麻兄,咱们是在何处撞见的来着。”
麻忍一愣道:“不是在荒谷中吗。”杨禾道:“我在荒谷中做什么?”
麻忍道:“你盗了朱雀,藏在荒谷中。”杨禾笑道:“你若是这么说,观主得知是我盗走了朱雀,他对我不利,我岂非危险?”
麻忍冷笑道:“本来就是你将朱雀偷走,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杨禾笑道:“若是这样,我不如将朱雀往天上一抛,随它去什么地方,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的?到时候你寻不回朱雀,不但无功,反惹怒了观主,有什么后果,你该知道。”
麻忍色变道:“你想怎样。”杨禾笑道:“你想立功,我也不想死,大家各退一步,你若说不认识我,说我也是捉鸟儿的,到时候观主一定不会怪我,你也能立下大功,至于武兄嘛要暂时委屈他了,这个功,只能你自己独领。”
麻忍皱眉道:“到荒谷中捉鸟儿相遇未免也太荒唐了。”杨禾见他意动,忙道:“为什么一定是在荒谷?你就说在江海坊外的密林里相遇,又有谁能知道?”
麻忍点头道:“若是师兄醒来怎么办?”杨禾道:“那就要看麻兄你怎么说了,若你答应将贵派无敌绝学传授给他,恐怕他也不会拒绝了。”麻忍惊道:“你知道我派的绝学是松风剑法。”
杨禾心道:松风剑法?我早就学过了,是了,师父在教我断影剑时,曾说过这一路剑法是专门克制松风剑法而创,原来是为了对付松风观。”口中说道:“当然知道,贵派剑法名扬天下,谁人不知?”杨禾见他犹豫不决,便将朱雀抱了出来,摆出一个往天上一抛的架势。
麻忍忙点头道:“好吧,别扔。”说着将武蠡放下,伸手连点他身上七八处大穴。便将他负了,藏在道旁的山上,盖上荒草。
当下麻忍领着杨禾来到松风观外,他则入内知会观主。
不一会儿又匆匆回来,身旁走着一个年逾五旬健硕的老道士和八名中年道士。
杨禾低声道:“见机便逃,飞上天去。”朱雀咕地应了一声。
老道士满脸冷漠,匆匆而来,步履尤为轻盈,他走到近前向杨禾淡然道:“多谢尊驾将鸟儿送回,请将它交给我,随老道入观喝杯茶。”
杨禾笑道:“多谢道长,我还有急事在身,喝茶就不必了。”说着从怀中抱出朱雀,递给了他。老道士接过朱雀,左看右看,脸上露出淡淡笑容。跟着说道:“极敬。”八名弟子中有一人出来,奉上百两银子。杨禾看向麻忍时,见他也是满脸兴奋,喜形于色,正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忙接过银子笑道:“多谢多谢,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话音刚落,朱雀忽然伸出利嘴,猛然啄在老道士的额头上,趁着老道士错愕闪避时一飞冲天而去。老道士身手奇快,双足在地上一点,悠地窜起半丈,左手一探,已拦在朱雀之前,只需一伸手便能将它抓住。杨禾没想到他身法如此迅捷,顿时大吃一惊,若是让他捉住朱雀,自己便是对不起这小东西了。情急之下,假装吃惊,哎幺一声,疾向刚刚转身的极敬撞去,极敬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又撞在老道士腿上,登时便将身在半空的老道士撞飞。本是准确抓向朱雀的右手立时错开五寸。只这数寸之差,朱雀一声长鸣蹿上了天空。这一下鸣叫出乎各人意料,众人一时头晕眼花,两耳嗡鸣。守门的两个小道士更是当场昏倒。
众人同声惊呼一下子都呆住了,仰头看天,却是无可奈何。
老道士指着极敬怒道:“你干么撞我?”极敬嗫喏道:“是这位先生撞得我。”杨禾道:“我见那鸟儿飞走,心急之下,忙上去捉,不料极敬道长却在身前,这……可对不住了。”
老道士气冲冲地望着杨禾,见他满脸无辜,一时也弄不清他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冷哼一声道:“都给我下山去找。”九位弟子唯唯诺诺,齐声应是。
看着朱雀的身影渐渐远去,杨禾叹道:“时也,命也?鸟儿我已送到了,你们自己弄丢了,可怪不得我。”说着瞄了一眼麻忍,见他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怨毒的神情,便假作不见,拿着一百两银子,大步下山而来。众道士谁也没拦他。
杨禾离开了松风观,沿路直行,心道:姐姐该是回了华阳派,只是不知道眼下她在不在华山,应该先探探消息,要探消息自该寻找丐帮的兄弟,想当初余有年已是四袋弟子,至今早该是六袋七袋了吧,我便去扬州城中去看看他。”想着便寻找去扬州的路,可是眼前的路四通八达,也不知哪一条是去扬州的。忽又想到:“松风观在扬州城西,要去扬州城自该往东走。”抬头看了看天,迎着朝阳向东行去。
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扬州城城门前。但见门前人来人往穿梭不绝。城门口拉开两道绊马桩,一队宋兵在门口盘查来往的人群。城外空地上有三五处茶棚,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行人。七八个乞丐在茶棚的客人间乞讨。中有一人个头不高,身形瘦削,虽躬身行乞,却与众丐大为不同。他双目有神,举止灵动,必是武学高手。心中不禁暗叹:“丐帮虽没有洪七公,却竟有这样的高手,且看他是否值得结交。”杨禾见他伛偻着身子在西面茶棚讨毕,又向北侧的茶棚行去,当即快步走上,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叫了一碗水。
不久有五个乞丐陆续前来乞讨,杨禾每人都给十个大钱。又过片刻,那乞丐上前行乞,杨禾道:“我不能给你。”那乞丐愕然道:“为什么?”杨禾取出五十个铜板放桌上道:“我们玩个抢钱的游戏,你能抢到多少,你就拿走多少,怎样?”
那乞丐摇头道:“丐帮弟子只求好心人施舍,硬抢硬拿决计不干。”
杨禾笑道:“好吧,我的钱都在桌子上,你拿到几个我就施舍几个。”
那乞丐笑道:“你可不要后悔。”
杨禾笑道:“后悔两字,愚蠢的人才常说。”
那乞丐道:“好。”这个好字刚出口,右手一探便向铜钱抓去。杨禾挥掌相阻,使得是老者传授的少林派的大擒拿手,削切他的手腕,使他的五指不能收拢,自然抓不到钱。那乞丐叫道:“好,原来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说着手腕外翻反拿杨禾手腕,使得也是少林派的大擒拿手。杨禾笑道:“未必,也可能是华阳派的人。”跟着一拳击出,拳路正是华阳派混元功的外家拳数,这一拳却含着一股阴柔的内力,自与混元功不同。那乞丐登时便觉察出来,伸手格开,跟着轻飘飘地拍出一掌笑道:“可惜你不会使混元功,画虎不成反类犬。”他口中说笑,这轻飘飘的一掌却暗含着一股极刚猛的内劲,不易化解。
杨禾不愿硬拼,手掌斜推,卸去掌力,笑道:“阁下内功与掌法相反,却是什么路数?”那乞丐笑道:“你猜猜看。”跟着又是呼呼呼轻飘飘的三掌拍出全部攻向杨禾胸口,显然与方才那一掌同属一路掌法。三掌齐至,杨禾再不能安坐凳子上,只得起身往旁闪开,双掌下压,硬将他的掌力迫往地面,嘭地一声,凳子一旁为掌力击中,打出一个坑来。仍有一掌力道未曾卸开,轰然击到,杨禾只得翻身一跳,避开掌力,竟被他就此迫出茶棚。
那乞丐哈哈大笑,右手忙不迭地将铜钱往口袋里装。杨禾不容他抢到许多,一声轻喝又再扑上,不料那乞丐忽然沉腰坐马,口中一声大喝,一掌轰然击来。掌未到罡风已是扑面生疼,更携隐隐龙吟雷鸣,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杨禾不由得大吃一惊。纵身往后一翻,稳住身形,提起五成内力,发出一记摧心掌。他心知这种掌法太过阴毒,对方若被一掌打实,非死不可,是以眼见巨大的掌力,也只敢用五成内力相抗
嘭地一声大响,杨禾硬给击退五丈,张口吐出鲜血。那乞丐身体晃也未晃,这时也顾不得拿钱,忙冲过来拉住他道:“你没事吧,是我太冲动了。”
杨禾受了不轻的内伤,暗道:“硬接他这一掌,虽受伤,却也无憾。”当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道:“你这一掌用了几成内力?”那乞丐听他声音洪亮,似是无碍,也笑道:“七成。”。杨禾笑道:“幸亏没惹怒老兄,否则只那一掌,我小命难保了。”
那乞丐笑道:“看你出掌犹犹豫豫地,也没出全力,今天是我对不住了。”
杨禾笑道:“哪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能认识老兄这样的高手,杨禾高兴还来不及,走,咱们喝杯茶去。”
那乞丐见他言语豪爽也很喜欢,点头:“好。”
杨禾在茶棚落了座,那乞丐却不上前,只在茶棚一角的柱子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