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马家的财产没兴趣,夫人届时只需将诊金付了就行。”苏念淡道,坐了回去,摆弄着地上的肉酱。
妇人没想到苏念看不上她家的财产,第一时间觉得她的口气太大,但对方这副淡然的样子,确实不像贪心的人。
她压下心底的异样,小心翼翼的道:“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为小儿医治。”
“等我将这几坛肉酱卖完了……”
不等苏念说完,妇人开口道:“姑娘这肉酱我全包了。”
苏念抬眸:“你都不问我怎么卖的。”
妇人真诚的说道:“你这肉酱的味道确实好,比五湖酒楼里饭菜的味道还要好,一两银子一坛也卖得,若是府里干活的兄弟们吃得好,我少不得还要向你预订。”
终于有一个人说她儿子不是中了邪,这让压在妇人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别说几坛子肉酱,哪怕对方要千两诊金,她也舍得出来。
苏念道:“要不了那么贵,这一坛子有一斤的量,只需八十文一坛。”
妇人诧异道:“这么便宜,对面这家五湖酒楼随便一道荤菜都不止八十文,而且味道还没你这个肉酱好。”
苏念莞尔:“我这个是小本生意,自是不敢跟人家大酒楼比。”
虽然不知道这个马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但是刚才从那些百姓的议论中能够听出,这个马家还是挺有钱的。
妇人认真道:“没什么不能比的,你这个肉酱味道这么好,将来路子打开了,指不定不少酒楼的老板要抢着给你谈生意。”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苏念客套的一笑,好听的话没人不喜欢,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意义不大。
街的对面,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拿手肘捅了捅青衣少年。
“淮之,你说那姑娘真的能治那小男孩的病吗?”
青衣少年,也就是赵淮之若有所思的道:“应该能吧,观那姑娘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书生打扮的男子耸了耸肩:“是不是撒谎,大概明天就能知道了。半年前一个叫做王道长的人到马家坑蒙拐骗,结果第二天就被赶出了府,名声尽毁。马家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这姑娘若能治那小孩的病,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以马家的人脉,这姑娘以后别想在临溪镇立足了。”
“子昂兄,你在幸灾乐祸。”
“我是在阐述事实,谁都知道马家的钱不好赚,更别说骗了。”
……
临溪镇地处偏僻,本地真正有名有望的富商少之又少。
但临溪镇的这个马家却是个例外,因为它的本家在平洲,乃是平洲首富。
苏念遇到的这对夫妇是平洲马家的三房,八年前脱离本家在临溪镇安家落户。
马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不是抱小孩的男人,而是这个妇人——马蝉衣。
马蝉衣的父亲早年外出谈生意的时候,死于地动。
马蝉衣是马家的长女,她父亲刚走的那会,弟弟只要几个月大。
马家的生意还没稳定下来。刚过及笄的她咬牙撑下整个家的重担,为了马家的生意四处奔波,硬是把自己从一个较弱的少女逼成了一个女强人。
这一耽搁,她错过了嫁人的最佳年龄,马家的生意也离不开她,于是便有了招婿的事。
她的夫婿就是五年前招进门的,听说以前是走镖的。
苏念跟随着夫妇进了一座修葺得典雅富丽的府邸,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仅仅看这府里摆放的花卉,就可以看出马家是真有钱。
昨天她有幸到李师爷家一游,但两相对比,李师爷家比马家不仅小了一半,就连种植的花草也廉价不少。
苏幺妹四处张望,紧张的压低声音道:“姐姐,虽说咱们以前在家帮着爹娘晒过草药,也认得几株,可这治病的事…开不得玩笑。”
苏念莞尔一笑:“你就放心好了,那小孩的病,我既然说能治,自然就没问题。”
苏幺妹放下心来:“那就好!”
……
苏念跟着马蝉衣一路行来,很快到了一处院子外。
走进去,苏念看到那窗子上,树上随处可见的黄符,唇角狠狠一抽。
这到底是有多迷信!
马蝉衣这样能把家里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竟然也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
苏念默了半晌,觉得还是问清楚点好。
“夫人……可曾给令公子喝过符水。”
马蝉衣无奈的点点头:“喝过几次,但每次喝完后极易发热,我便不敢再冒险给小儿喝了。”
苏念揉了揉眉心:“那东西对身体不好,而且令公子还这么小,沾多了,百害无一利。哪怕是江湖术士说了什么,夫人以后也不可再听之任之了。”
马蝉衣真诚的道:“以前也是没办法。姑娘既然说小儿是生病了,能治好,我自然是听姑娘的。”
苏念点头,病人家属愿意配合,这很好。
男孩的名字叫做马小川,因为长期遭受到异样的眼神,以及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导致性子格外孤僻,除了父母外,不愿与任何人亲近。
她既然要施针,那么第一步就必须得让马小川对她放下戒心。
只要这样,才能保证治疗的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