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驶进了山溪村,马车在苏家的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妇人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再次扣响了苏家的院门。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下午来的那个身穿松花绿缎面夏衫的嬷嬷,本家姓葛。
没一会,苏念出来了,淡淡道:“走吧。”
葛嬷嬷看向苏念空荡荡的双手,道:“苏姑娘不需要拿药箱吗?”
苏念语气平平:“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临溪镇,苏念撩开车帘欣赏着沿街的风景,快有十来天没来镇上,镇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少了许多。
甚至还有不少店铺关了门。
苏念估摸着是岑越和秦无晏斗得太凶导致的。
忽然,她眼睛余光看到一个衣衫破褛的男人缩在巷口的一处角落里,一头脏污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而且那半边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斑。
苏念看了半晌,只觉得这个男人熟悉得很。
路过的行人有的拿臭鸡蛋砸他身上,有的拿烂叶子扔他身上,胆大的还会踹上两脚。
嘴里还不停的骂道:“害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是。”
不一会,这个男人显得更加的狼狈不堪。
那个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抬起一双凶狠的双眼,如同泄愤一样吼道:“滚,全都滚。等到老子东山再起,第一个弄死你们。”
在他抬起双眼的时候,苏念这下彻底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横行多年,祸害了不少女子的李师爷。
苏念挑了挑眉,难怪她这几天都没送药方到李家,李师爷也没找上门来。
原来是报应上门了。
也不枉她耐着性子算计了这么久。
“停车。”苏念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葛嬷嬷撩开车帘子,问道:“苏姑娘,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家夫人还在府上等着呢。”
苏念道:“碰到一个熟人,说几句话而已,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
听到苏念说碰到熟人,只说几句话,葛嬷嬷松了口气,让车夫靠边停车。
苏念下了马车,径直朝着李师爷走了过去,在五六步开外站定。
“李师爷,别来无恙啊!”
李师爷看到一派风轻云淡,笑语嫣然的苏念,双目赤红地吼道:“贱人,是你害的我,我杀了你,杀了你。”
李师爷疯狂地喊着,就要朝苏念扑过去,但是他扑腾半天,身下也没能挪开分毫。
苏念冷淡的目光从他空荡荡的衣摆下扫过,落在他无力垂着的双手上,眼中没有半点怜悯。
“呵,想杀我,下辈子吧。”
李师爷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为什么。你给我的那瓶药根本不是疗伤用的,是毒药,你利用我向秦公子下毒,你好歹毒的心思。”
为了以防万一,李师爷还专门拿着苏念给的药去了趟省城,得知确实是调理内伤的药,才敢送到秦公子的面前。
本以为过不了多就他就能飞黄腾达,一辈子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哪知秦公子突然吐血昏迷不醒,紧接着他家就被抄了,他也被秦先生废了双腿双脚,如烂泥一样丢到了街上。
李家被抄时,秦先生告诉他,他给秦公子的那瓶药有问题,秦无晏服下这药虽然看似在日渐好转,其实在无形中伤了他的元气。
即使李师爷在极力辩解这药是苏念给的,也改变不了他凄惨的下场。
苏念正色道:“不不不,那就是疗伤圣药,而且还有解毒的功效,就比如说你这种情况,只要服下三粒,就能解了身上的毒。”
只可惜药是好药,却不适合秦无晏。
“其实我真的得感谢秦无晏的变态,要是他直接让秦先生杀了你,我之前给你的药方子岂不是白给的。”
苏念大概也能明白李师爷为什么还活着,那是因为秦无晏要让李师爷这个间接害了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废了双腿双脚,李师爷没了自杀的能力,往后只能如一摊烂泥一样苟活着。
“我身上的这些红斑是你开的药方造成的。”李师爷瞪大了眼睛。
苏念微微一笑:“还不算太蠢。接下来你就好好体验一番慢性毒药可你带来的体验,一定非常不错。”
丢下这句话,苏念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李师爷在她身后嘶声力竭的喊道:“你给我站住,站住!”
“只要你救我,我就把李家所有的财产全都给你。”
“你别走,你听到了没有。”
苏念对李师爷的嘶吼充耳不闻,在围观百姓异样的眼神中,淡定的上了马车。
……
很快,马车在一处府邸前停了下来,牌匾上题‘鲁府’二字。
苏念跟着葛嬷嬷进了府邸,来到了一处偏厅。
葛嬷嬷率先进了偏厅,福身道:“老夫人,苏姑娘来了。”
偏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六十出头,头发半白的老妇人。
她的下首的位置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看样子是鲁家的儿媳妇。
一个七八岁,身形消瘦的小女孩依偎在她的怀里,神色厌厌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老妇人将目光落在苏念的身上,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和蔼地道:“姑娘就是咱们临溪镇远近闻名的苏神医。”
“神医二字谈不成,略懂皮毛罢了。”苏念语气淡淡。
没想到几天没来镇上,她还得了这么一个称号。
真是奇了!
“苏姑娘不用谦虚,你治好了那个京城来的贵人的伤,让我们整个临溪镇免于灾祸,这件事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苏念:……
秦无晏不仅没有败坏她的名声,还给她传出这样的美名。
假的吧!
苏念没有多想,将目光落在那个八九岁的女孩身上,询问道:“这位就是葛嬷嬷说到患有厌食症的病人吧,先说说怎么回事?”
鲁老夫人点头道:“正是。我这孙女已经有大半年没好好吃饭了,有时候难得吃进去一点,没一会就全给吐了。这半年里,大夫看了不少,药也吃了,为此还专门去了趟省城,但这病就是一点好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