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氏在前面带路，苏念漫不经心地在身后跟着，突然道：“你想不想离开牛家。”
“离……离开。”小赵氏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道：“怎么离开？”
苏念定定的看着小赵氏的双眼：“和离。只要你与牛大贵和离了，你不就可以离开了。”
小赵氏苦笑一声：“苏姑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能主动提出和离的，否则是会被百姓地唾沫星子淹死的。”
“而且我们这种乡下，根本就没有和离的说法，一般都是丈夫休了妻子，和离这种话说出去，恐怕得让村民笑掉大牙。”
而且一个被休了的女子，娘家是不允许回去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很多女人会选择自杀，了结一生。
“牛大贵这么对你，殴打成性，难道不能写一纸状子到官衙告他。”苏念问道。
小赵氏摇了摇头，叹道：“苏姑娘，看来有些事你是真不懂，不管丈夫有没有错，妻子跑到府衙状告丈夫就是最大错，不仅要挨板子，还要坐一年牢。”
就算这一年熬过去了，出来以后等待的也是千夫所指。
“而且男人打女人这种事在乡下本就见怪不怪，官府是不可能管的。也许，只是我比较惨一点吧，想要去反抗。”
苏念默然不语，她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的，但没想到会不公平到这种地步。
到官府去状告一个家暴男，不仅不能让渣男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反倒要挨板子，坐牢。
这是什么说法。
几步的路程，苏念慢悠悠地跟在小赵氏的身后，硬是走了快一刻钟才到。
牛大娘似乎是真的急得不行，在家门口不停的来回走，双手不停的搓动。
看到苏念，她立马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就要抓苏念的手：“快，快跟我去看看大贵。”
苏念退后几步，挥开她伸过来的爪子，凉凉道：“牛大娘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牛大娘整颗心都在牛大贵的身上，哪里还想得起来苏念说过什么话。
她急得都快上火了，出口的语气都带了几分火爆：“我管你说过什么话，先去替大贵治病，诊金我会给你的。”
苏念冷笑：“牛大娘，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呸，你说什么屁话，还我求你。”牛大娘不经大脑的骂了出来。
苏念眉间染上冷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牛大娘懵了半晌，终于想起了苏念曾经说过的话，立时脸色一变，追了上去：“你给老娘站住。你当初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贵会出这样的事？是你害的他，是不是？”
“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走。”
苏念身形灵敏的躲开牛大娘扑过来的身子，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牛大贵那个人渣，难道不应该有此报应。”
牛大娘一下子扑了空，脸色更是难看了，骂骂咧咧地道：“你满嘴跑舌头的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大贵心好，就该子孙旺盛，有屁的报应。”
苏念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牛大娘，你确定是子孙旺盛，而不是断子绝孙。”
“小贱人，你敢咒大贵，老娘撕烂你的嘴。”
牛大娘气得一个倒仰，就要上前与苏念撕打，小赵氏连忙拖住了她的。
“娘，娘，我们请苏姑娘过来是为大贵看病的，咱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牛大娘将她给推了出去：“不会下蛋的铁公鸡，这儿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给老娘滚开。”
小赵氏被推着踉跄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个时候，隔壁的吴婶子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轻飘飘地说道：“既然想请苏姑娘给牛大贵看病也不知道客气点，就你这个嚣张劲，哪个大夫敢上门。”
“你给我闭嘴吧你。”牛大娘朝着吴婶子呸了一口。
吴婶子对着苏念善意的提醒道：“苏姑娘，给这种人家看病可一定得留点心眼，可别到最后，反倒落了个不好。”
“无妨，反正我也没打算给牛大贵看病。”
她之所以跟着过来，不过是不想小赵氏因为没请到她，遭到辱骂殴打。
最后，苏念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徒留牛大娘在原地暴跳如雷。
当天下午，村里的吴大夫被牛大娘请了过来，但是不到半炷香又被轰了出来。
牛大娘那骂骂咧咧地声音几乎闹得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
吴大夫在牛大娘的家门口黑着一张脸站了半晌，才提着药箱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苏家。
“苏姑娘！”吴大夫之前就来过两次，所以再来也少了初次来找苏念的那份不自然。
苏念瞧着吴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道：“吴大夫刚才是去了牛家吧。”
吴大夫点了点头，道：“听说苏姑娘今天也去了牛家。”
苏念悠悠道：“去是去过，但不瞒吴大夫，就牛大贵那个渣男，我压根就不想替他治病。”
吴大夫问道：“那若是牛大贵人品……还行，苏姑娘能治好他的瘫痪吗？”
这话怎么听得有点怪怪的。
但不妨碍苏念知道吴大夫想问些什么。
“得分情况，要是骨骼筋脉方面没有太大的损伤，还是有治愈的机会的。”
吴大夫默默的想：看来牛大贵的病，苏姑娘是能治的。
“吴大夫要是对这方面的病症有兴趣，我可以送几本医书，脉案给你。”苏念一点也不担心吴大夫看了医书后，就治好了牛大贵。
因为牛大贵要想完全康复，必须得先解毒。
解药只有她有。
吴大夫有些心动：“可以吗？”
这个时代，医书都是珍稀品，只有那些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家里才会典藏几本，这种书籍一般是不外借的。
更别说脉案了，上面不仅记载了病人的症状，也写清了治疗的过程。
能够得到几本脉案，对一个行医的人来说，绝对受益匪浅。
苏念大方地说道：“当然，我手上有不少的医书，脉案，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找借阅。”
最后，吴大夫拿着几本医书和脉案，高兴得找不到北，恍恍惚惚地离开了苏家。
这些医书，脉案是苏念精心从药库里挑出来的，里面都是用繁体字记载，也不用担心吴大夫不认识里面的字。